“觐见帝君时,要三跪九拜行大礼,王兄做什么,我跟着他做。”
“然后呢?”
“如果帝君叫我起身,我就谢恩再起来。如果不叫我,我就不起来。”
“很好。”
姬昌吩咐散宜生:“准备车马准备妥了吗,我们去天兽苑。”
“已准备好了。
”散宜生顿了顿,替自己的主君不满:“在天兽苑召见臣下,真是毫无礼数。”
“天帝下都,哪都是一样的。”
姬昌抱起孩子,又交代:“那苑中散养的猛兽不少,待会到地方了,一定跟紧你哥哥。”
姬发用力点点头,却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了,他完全没把父亲的话记在心里。
他才九岁啊,光是只听到天兽苑三个字就已经高兴得不得了,把父亲的嘱咐忘了大半也情有可原。
在家时,他的母妃也提到过这个地方一两次:天兽苑里有四面八方的诸侯送来的珍禽异兽……比起觐见帝君,还是看这些动物比较有趣!
……
地牢中,阿尚目送大队人马离开。
那个傻乎乎的西岐小王子也在其中,不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
他将陶碗从木门的空隙里推了出来,一个驿卒正巧路过,脚掌碰到地上的碗。
驿卒刚要发作,就被阿尚伸手一把拽到木栏上。
“不要喊。”阿尚隔着栅栏说:“是我。”
“认出来了吗?”阿尚又问。
驿卒点点头。
阿尚稍微松开一点钳制,他人精瘦,力气却不小。
只见驿卒惊魂未定,抚着胸的大口呼气:“我说这位爷,你这是第三次来朝歌了吧!每次来都要搞出点是非来,我长十个胆子都不够你吓的。”
“别废话。”阿尚嘶着嗓子问:“他们去哪了?”
“你说谁?”
“少耍滑头,当然西伯那一家子。”
“他们啊,今天是帝君召见他们的日子,他们去面圣了。”
“我是问你他们去哪了?”
“你不打听你姐姐的事了?”
“信不信等我出来,第一个就杀了你。”
“信!信!小的不敢不信。”驿卒眼神闪烁:“小爷,去年夏天主管卖奴的主簿一家都被火烧死了,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哼。”
阿尚不回答,驿卒油嘴滑舌自讨了个没趣,毕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碰到这个羌人少年了。
在他印象里:
周人至少抓了这个叫阿尚的羌人小哥三次,或者说……这个羌人小哥故意被周人抓了三次。
第一次是四年前,驿卒正在自己房里呼呼大睡,冷不防被一把尖锐的骨刺抵在咽喉上,他还以为碰上了怨鬼索命,鼓足勇气睁开一条眼缝,借着月光,发现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从窗户翻进来,骑在自己胸口。
“别出声,否则我就给你喉咙留一个透风窟窿。”
“逃跑的奴隶?”驿卒刚想大叫,喉咙就有刺痛感传来——紧接着墙外有人急促的敲门。
驿馆的守门人去开了门,就听门外搜查的官兵喧哗道:“采石场有羌奴逃跑,他杀了监工和看守,相当危险,如有发现,立刻报告。”
逃跑的奴隶?杀了监工和看守?
驿卒差点尿了裤子,他小心翼翼的移回视线,只见月光下……
那个半大的孩子,衣襟,领子,脖子上,全是大块干涸的血液。
半大的孩子咧开嘴,表情似笑非笑,一手用骨刺紧紧顶着自己喉咙要害,一手移到嘴边,做了个悄声的手势。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