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开口。
“皇上——”
百官异口同声,语带哭音。
“大家直抒己见,部院大臣、监察御史、各道言官,凡于社稷有益的意见尽管提。朕本人有什么不对的,也说一说!朕恕你们无罪!”
“皇上,恕微臣直言,实不该迁都啊——”
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说完。
立刻就有人开始踊跃发言。
“皇上,近些年,杀伐过重,从小吏到御史,轻则入狱,重则凌迟,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何能容?”
“皇上,迁都劳民伤财啊!皇上!!!”
“皇上,弃京师皇城不用,迁都京城,劳师动众,如今上天警示,皇上,当以此为戒。”
奉天殿前,指责朱棣的话此起彼落。
朱棣听了半天,貌似来来回回的都是那几个人在说话。
还是些小年轻,真正上了品级的老臣子们,都稳稳的站着没有什么动静。
略一想,朱棣也就明白了。
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而且,自己没给人家商量跟拉帮结派的时间。
“都说得不错,来人,拟,求言诏,版于《京报》《邸报》。明日起罢朝十日,上疏即可。退朝!”
朱棣以退为进这一招,在三天后,见效了。
如雪花一般的上疏蜂拥而来。
而这些实名的奏疏上,正如朱棣预料的一般,大家都商量好了来的。
有超过一半儿的人指责朱棣不应该迁都,说就是因为迁都这种天怒人怨的举动才招致了灾谨身殿被雷劈火烧!
沉寂已久的两面派们一一浮出了水面。
这里面最让朱棣意外的是太子中允兼国子监祭酒——邹缉。
这位在洪武年间中举明经,授星子教谕,朱允炆那会当了国子助教。
朱棣入住京师后给了他一个翰林侍讲,后来朱高炽被立了太子以后,就进了东宫当左中允,兼着国子监祭酒。
位高权重啊。
基本上算是他给朱高炽的班底。
就这么想不开?
这是想帮东宫,还是想害东宫?
“读给你家太子爷听。”
朱棣把奏疏扔给了千尔,让千尔给朱高炽朗读。
“陛下肇建北京,焦劳圣虑,几满十年。工大费繁,调度甚广,冗官蚕食,耗
费国储。工作之夫,动以百万,终岁供役,不得躬亲田亩以事力作————”
这一千多个字的奏疏给朱高炽听得,几乎是昏昏欲睡。
大部分都是老生常谈加夸大其词,但其中也不乏实例举证,朱高炽才耐着性子听完了。
“百万?终岁在官供役。这是把帖木儿那群犯军也算进咱明人里面?”
朱高炽歪着脑袋吐槽。
“所以说,你的人,蠢啊。所有人里面,就属他的这份奏疏又长又臭。”
朱棣觉得现在朝臣里泾渭分明的有两种人。
一种是清澈而愚蠢。
另一种则是老奸加巨滑。
邹缉就是前者。
帖木儿那些人被朱棣吞了这事,说起来不算是光明正大的。
两国交战,敌军家眷什么的,活着的,人家是可以拿钱赎回去的。
那会张欣眼馋那么些粗壮的妇人跟养一养就能派上用场的小孩。
就直接声称冻死在城外。
京城盖紫禁城的时候,这些人就全都派上了用场。
给国内省了五十万劳力有余。
只是名义上,还是征发国内民夫干的活,没有跟不相干的朝臣过多解释。
“他不知道。。。”
朱高炽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