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崔谅的祖父崔琰少年之时,曾仗剑游侠四方,结识了不少各个州郡的英雄豪杰。
而崔琰的这些朋友之中,有不少还是黑白两道之上有名的游侠豪客。
后来,崔琰又拜投到大儒郑玄门下,成为了儒门的出色弟子,一跃成为了整个河北冀州士子的领袖。
但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份的变化和往日那些朋友断了联系,反而私底下常常关照着这些豪侠友人。
后来,崔琰身在洛阳的两位好友公孙方和宋阶因病去世,他更是将他们二人的遗孤接到了崔府,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孩儿一样抚养。
自此以后,公孙和宋氏两家的子弟发下重誓,保证会世世代代为清河崔氏效力,以报答崔氏的厚待养育之恩。
而现如今,这两家掌舵的少年家主,正是那公孙方和宋阶的孙儿,分别叫做公孙云和宋伯雷。
此二人在洛阳市井之间颇有威望,据崔林说,洛阳以及周边各县之中,能为他二人效死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九百,这当然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但同时也是一股非常危险的势力。
要知道,阴养死士,这个罪名可是能带来灭族之祸的!
崔林还说,当年崔琰被武皇帝曹操幽禁的时候,这股势力就差点动了劫狱救人的心思,幸好公孙、宋俩家的子弟担心此举会给崔氏后裔带来灭顶之灾,这才取消了这次计划。
在得知崔林要正式将这股势力交到自己手中的时候,崔谅整个人都懵了。
史家都骂司马懿、司马师父子狼子野心阴养死士,可谁知道自己崔氏祖孙竟也会暗结游侠?
难道说,这大魏的名族们个个都包藏着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的心思,全都是各怀鬼胎的一丘之貉?
他呆了半晌之后,忽然反问崔林道:
“叔祖,您为何要选择将这些势力转到谅儿的手中呢?”
崔林闻言,摸了摸崔谅的发髻,慈祥的笑道:
“谅儿,这些势力本就是你的祖父留下的,你才是你祖父的唯一继承者,而我,只不过是你祖父的堂弟,如今这份势力归于原主,有何不可?”
不等崔谅反驳,崔林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
“再者,你祖父留下了遗训,这个秘密,每一代崔氏子弟只能有一个人知晓,你叔祖我已经上了岁数,很多事情都是顾东不顾西了,而你正是年少有为、胆大心细的时候,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更好的发挥出这股势力的作用的!”
看着叔祖崔林真挚热切的目光,崔谅明白崔林这是把自己当作下一代崔氏家主来培养了。
他一向勇于挑战,受了崔林的鼓舞之后,自然也不想再推三阻四,当即跪倒在地上,对着崔林和祠堂内的祖宗牌位立誓道:
“崔氏不肖子弟崔谅,今日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竭尽全力将我崔氏宗族发扬光大,锲而不舍、死而后已!”
看着渐成气候、英武非凡的从孙,崔林的脸上满是欣慰之色,他微笑着对崔谅说道:
“谅儿,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对了,还有件事,我在城东南青明门内泰昌坊的永安里内,有一处闲置的一堂两进六室宅院,听说此次天子没给你赐宅,此地就赠给你,权当个安身之处罢!
除此之外,按照制度,你现在可以最多拥有二十五顷的田土,咱们清河老家东武城县的坞堡,远在冀州,管理起来有些不便,洛阳南边、洛水之南,倒是有一大片尚未开垦的荒田,算来约么刚好有个二十顷左右,如果你需要的话,叔祖我就先安排公孙家和宋家的人替你管着,每年收了粮食,就叫他们定期存到你的家仓!”
这可是京城的六室宅院、二十顷沃土啊,没个几百万、上千万钱,根本不可能买得起的那种!
崔谅闻言,对叔祖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立时就要下拜谢恩,可崔林却一把扶住了崔谅,笑呵呵的说道:
“傻孩子,你就和我的亲孙儿一样,我送你点礼物,你有什么好谢的,生分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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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崔谅拜别了崔林和两个堂叔后,便带着崔林赠他的四名仆从,约了李雍一同来到了城东南泰昌坊永安里的那处宅院。
此处离东宫、城东三门,以及东市、阳渠水不远,算是一处既热闹又方便的居所,崔谅非常满意。
宅院坐北朝南、呈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面积中上,红墙青瓦,旁有绿树,煞是好看。
四名仆从打扫了一番后,很快便将那块连夜赶制好的牌匾挂到了正门之上。
崔谅抬眼看去,只见匾额的正中,从右到左书写着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崔宅’。
这两字的右侧抬首处,则写着两行隶书小字,崔谅仔细一看,发现上面写着‘鹰扬校尉关内侯’,正是自己的官职爵位。
正门和两侧门全都用朱漆仔细的刷过,在青色屋瓦的映衬下,显得颇有几分高门大户之气。
崔谅望着眼前的新宅,心中忽地想起了自己先前想好的‘搅婚计划’,他稍加思索后,转头看了看李雍,露出了一个真挚的微笑:
“李兄,你和马兄、王兄、姜兄几个的新宅,前几天贺的喜庆,小弟我也想学学你们,在这新宅里摆几桌酒,好好的热闹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