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庄周梦蝶的故事想必大家都知道，而我今天要讲的故事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庄周梦蝶’。这个梦伴随了我很长时间，以至于我也不分清我和她到底哪个是真的。”

怀梦讲话时不紧不慢，声音似泉水叮咚，清脆而舒缓，很快便将我们带到她的故事里。

怀梦小的时候便常常做一个梦，梦里的女孩儿与她有着同样的名字，同样的长相，甚至穿着同样的衣服，上着同样的学校。不同的是现实中的她聪慧讨喜，梦里的她木讷内向。

梦里的她自幼儿园时期开始就很害怕上学，可她不敢跟妈妈说，亦不敢跟爸爸讲。只以每日清晨死命地抓着妈妈的手不放开来表达内心对幼儿园的恐惧。

妈妈开始时还能好言相劝，但次数一多，便失了耐心，只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指，强行把她推进去后就转身离开。她站在铁门的一端看着母亲的背影，不敢哭，易不敢叫，只余恐惧和下身传来的湿热……

这个时候园长和班主任老师是不会管她的，只嫌弃地撇一眼她的裤子，便轻掩口鼻地转过头，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弄脏自己似的。

不一会儿主管生活的宋老师，便扭着她那肥胖的身躯，像球一样从里面弹滚着出来。与此同时还气喘吁吁地扯着嗓子大叫着：“怀梦！你怎么又尿裤子了！”

不出所料，她这一嗓子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房顶上偷懒的猫都会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看。

其实这是怀梦本周以来第一次尿裤子，但对方这一嗓子喊得她百口莫辩，只低着头，恨不得将小脑袋装进书包里……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嫌自己臭啊！瞅瞅你，又胖又蠢，我不给你弄可怎么办？”

“哎呀这臭得呀……这是多大了，还不会自己尿尿……”

“哎呦这臭哦……”

她用那双肥大的手拉着怀梦，边抱怨边快步走着，怀梦小腿紧跑仍免不了被她拖着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其实她这样说无非是博取同情，亦或是在领导面前显示自己工作的不容易罢了。可她带给怀梦的却是伴随一生的噩梦。

因为她，臭胖子、屎粑粑、臭屁股……这些难听的外号都加在了怀梦的身上。怀梦走进教室，同学们都捂着鼻子，谁也不愿意坐在她旁边。午休时，同学们更是躲着她，就连老师都将她的分出来让她单独睡在靠门的小床上。

那张床是老师特意为她准备的，说是为了避免她弄脏被褥，早早地撤了铺盖，只余一张木板……无论冬夏，怀梦都是一个人蜷缩在那张木板上的。

其实怀梦不胖更不臭，只是不善言谈，不活泼罢了。除了偶尔会尿裤子，她并没有其他的不好。但老师们不断抱怨着她，骂着她，使得其他人对她也都有了偏见。

小朋友们不跟她玩，上课时她坐在角落里，游戏时她站在操场边，午休时她在那张单独的木板床上……她的幼儿园生活都是这样被孤立、被排挤的。

这样的生活别说是个孩子，就是大人也未必受得了。

待到上小学时，怀梦因为怕尿裤子每次课间都要上一次厕所。那次从卫生间回来迟了些，便被班主任锁在了门外，她害怕极了，在门口哭喊。班主任开门便是一脚，这一脚将她直接踹飞了出去，直到身子狠狠地撞在走廊的墙上才跌落下来。

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顿时肿起了大包，本就有些晃动的门牙也因此掉落了下来，鲜血从嘴里不断涌出，疼得她直打哆嗦，却是再也敢哭了。

“起来，站到一边去！装什么死！谁让你迟到的？！”

班主任揪着她的耳朵试图以此将她拉起。

脸侧传来的剧痛让她本能地扬起头，手脚并用地跟着班主任的力道起身。

待她站起身子，更糟糕的事情来了，下身的湿热让她意识到自己又尿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