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罗湘作为教师的本能，依然希望自己的学生越多越好，可是这个时代不是以后，女子识字是好是坏她可说不清。

罗湘不是这个时代的夫子，她的学生势必不能是只读女德女训的花瓶，她做不到让好好的女孩被禁锢在这个时代的牢笼里的。

若是教会了她读书明礼，给了她打破禁锢的勇气，可又没有给她打破这禁锢的方法，岂不是最终白白害了一个人？

罗潇是她的妹妹，她可以为她负责，可是梅子呢？

她不行。

罗湘看向李二娘，李二娘也在看罗湘，眼神里充满着期待，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识字呢？她娘家嫂子有个侄女被她的掌柜爹爹带着学看账本，如今嫁了人成了家里的一把手，管钱管账，把夫家那个小铺子打理井井有条，丈夫对她也十分好。

如果自己女儿能够读书识字，以后也能有个好归宿了不是？

只是看着罗湘满面凝重的表情，李二娘有些迟疑了，她看了眼自己满院子的鸡鸭，又看了看自己女儿那满是期望的眼睛，拉起了罗湘的手。

“湘娘，虽然我家里没什么钱，但若是你肯教，每月除了十文钱，满院子里的鸡鸭随便拿一只。”

梅子听到自己的娘说的话，顿时有些懊恼了，十文钱可是母亲卖一窝鸡蛋才换得的钱，哥哥每月学手艺的钱就花了二十文……

“娘……你别吓着湘姐姐了，我就是说着玩的。”

但她娘好像听不见一般的。

罗湘瞧着李二娘的模样，实在心疼得很，叹了口气，顿时笑出了声儿。

“婶子说这些干什么，我不是要收东西才肯教，只是……”

罗湘看着李二娘母女俩的模样，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若是当初有条件，母亲也会这样义无反顾的帮自己吧？

“只是什么？”

李二娘皱起了眉头，眼神落寞，她知道这样是有些为难罗湘了，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豁出去了。

“只是我教的东西跟书院里的可能不太一样，我怕误了梅子……”

罗湘看着院子里被支架架得严严实实的牵牛花，还是有几枝叛逆的花枝探出头去。

李二娘顿时松了口气，眼里含着笑：“这值得什么的？能识字就是她的福气了，识得几个字就不错了，学不会也是怪她没出息罢了！”

罗湘听了这话反倒愣神了，然后点点头。

也罢也罢，她就先让梅子识字，其他的看造化如何吧！

“多谢湘姐姐，”梅子顿时开心地蹦哒起来：“这下大哥可不能挤兑我了！”

李二娘也为梅子高兴，拉着罗湘感激道：“湘娘放心，银钱书费，我是半点也少不得你的！”

“婶子这是什么话？你帮我们的还少吗？母亲病去时，我大病一场时，哪一点不是婶子帮忙看顾着？如今却要与我讲这些了？”

罗湘看着李二娘真诚的眼神，忙笑着摇头。

“怎能不要？”

李二娘眼眶顿时红了，可她也没有条件给更多了，村里能读书的只有村长家的小儿子：“……在镇子里的学堂读书，每月是要缴二十文文钱外加十斤大米，三斤肉……”

“那是秀才先生，给人读书明礼，考取功名的，我不过一黄毛丫头，教妹妹们识字罢了，还要收东西？”罗湘拉住一旁正脸色纠结的梅子的手，对着李二娘柔声笑道：“……婶子，我也是要脸面的！”

李二娘也不傻，瞬间明白这是罗湘念着自己的人情，罗湘如此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她口中的“黄毛丫头”？

顿时红起了眼眶，感激地搂着罗湘：“好孩子，你以后就是婶子的亲闺女！”

丈夫去世后，李二娘心心念念的就是两个孩子，只要是为了孩子好，就算让她不吃不喝都行！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罗湘也曾有过这样的母亲，也本做过母亲，自然懂得李二娘一片为子之心。

待李二娘平静下来，便道：“梅子明日晨起便来我家，潇潇也是每日都早起起来练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