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随手打开一卷,只见文字书写的娴熟娟秀,温文尔雅。孙思邈又打开一卷,只见笔力雄劲,大刀阔斧。孙思邈又打开一卷,只见萧洒飘逸,狂草不羁。
孙思邈被这些经卷之美给迷住了。孙思邈就这样一卷一卷看着,不经意间打开了一卷《仙药宝录》,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传闻中的仙药。不死树、甘露草、神芝、龙涎草、琼花、碧桃、圣莲子,一看到圣莲子,孙思邈眼睛一亮。
圣莲子,上古圣水池中圣莲所结之子。十年开花,百年结子,一莲结九子。人吃后精神力大涨,一次吃三粒,灭欲存精,使天癸沉眠,服盐精可醒,此莲子药力可达九十九岁。
孙思邈看完,心想:“如此看来,自己百岁便能恢复生育力,而《素问》上说:夫道者,年过百数,亦能有子也。自己就算找不到盐精,亦不怕绝后。”
孙思邈抬头看一下洞外,天都快黑了,不知不觉,已是在此看了一天经卷,再一看彦琮,他还沉迷在经卷中。
孙思邈道:“法师,贫道告辞了。”彦琮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双眼还盯着经卷。孙思邈见此,也不便再打扰,默默的离开了。
孙思邈走向漠高窟对面的一个胡饼店,坐下后便叫了一个胡饼和一碗羊肉汤。这时一个老经生,也走进了这家胡饼店,见没有空桌了,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到孙思邈这一桌。
孙思邈道:“坐吧,老人家。看您是个抄经生吧?”
老抄经生道:“道长,客气了。老朽姓赵,抄经三十年了,从八九岁开始练习抄经,到十五岁正式出师,抄到四十五岁,周武帝突然灭佛,再也没人敢请我抄经了。灭佛,这周武帝是有钱了,可害苦了我们这些抄经人,六年来从来不敢吃一顿饱饭。还是当今圣上圣明,我这刚结到一份工钱,来这吃顿饱的。”
孙思邈道:“冒昧的问一下,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抄经,不觉得烦吗?”
赵经生道:“怎么会呢,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家三代都是抄经人。抄经,它有一种魅力吸引着我。只要我越投入,我就会越痴迷的抄下去。每一个字,每一点每一画,都让我想要做到出神入化,每抄完一部经,都让我感觉像打了胜仗,充满成就。”
孙思邈道:“你信佛吗?”
赵经生道:“我信佛,但我要说,我更信仰美。每一点每一画的美,每一字每一行每一卷的美。就如画工精心画出的每一幅壁画,每一个眼神,每一条衣带,每一个花纹。又如工匠雕的每一尊佛像,每一个佛头,每一个衣折,每一个红点。他们都信仰美,努力让壁画更美,努力让佛像更美。我们都在信仰美,努力创造更多的美,使漠高窟更美,使敦煌更美,使往来这里的人,迷恋这里的美。”
孙思邈笑道:“你们真的做到了,你们将敦煌的美,留在了纸上,留在了墙上,留在了佛像上,留在了货物上,亦留在来过敦煌的人的心里。”
孙思邈吃完,顺手把赵经生的饭钱也结了。孙思邈走在敦煌的街上,感受着敦煌的美。这种美,是一种有灵魂的美。有灵魂的美,永远会让人迷恋,即使过了千百年,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