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乌尔穆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杀了我，就算报仇了么？”

“当然不是，所有沾着波恩人血的德兰人都该死，你只是第一个。”

“听起来真是血腥啊，可惜你失败了。”乌尔穆背身望着夜幕：“你觉得我灭掉波恩是错的么？”

帕西诺低头冷笑几声，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他不想再进行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了，他觉得这个男人只是在羞辱自己，他是胜利者，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在等待，等待乌尔穆杀死他的命令，等待着士兵的利箭呼啸而出，穿透他的心脏。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杀死的那些人，他们没一个好人，都是手里沾着人命的暴徒，有人死之前拼命求饶，有人却闭上眼睛一句话不说。

他忽然很好奇自己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脸上的表情是惊惧还是平静，他的头颅又会被丢到哪里，荒郊野岭的，连只野狗都找不到。

乌尔穆没等到回应，却也不在意，他淡淡的说：“战争中不分对错，只有敌人和自己人，在那场战争中，我们也失去了很多士兵，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难道我们不是么？！难道我们不是么？！”

帕西诺咬着牙大吼：“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们！是你们挑起了战争！现在你反倒要把罪行推到别人身上么？！”

“我们挑起了战争？”

乌尔穆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们只是遵从神的旨意？来拯救这个世界，如果你们能够安静的搬离波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哈哈哈！把强盗行为说的这么的理直气壮，倒像是我们的错了？！”

“我们凭什么要搬离波恩？！那是我们波恩人的家乡，就凭你们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就凭你们那个狗屁虚无的神？！”帕西诺双目通红，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喉咙中撕裂而出。

“怎么？”

乌尔穆静静的看着帕西诺，眼神寒冷：“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么？”

“当然！你们所谓的“神”不过是巨大的谎言罢了，愚昧的百姓不知道，你难道也不知道么？作为德兰国的上层人物，你不也是这个谎言的编织者吗？”

帕西诺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身材不及乌尔穆高大，比他整整低了一个肩膀，但他死死盯着乌尔穆的眼睛，如同一只穷途末路的恶虎。

“你们用这个谎言去愚弄百姓，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听从你们的命令，然后又用这个谎言去侵略别的国家，满足你们的利益，这才是你们发起战争的真相！”

乌尔穆沉默了一会儿，脸色罕见的阴了下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这一点，倒是和你们的国王很像，一样的愚蠢。”

“哈哈哈！你们所谓的神在哪呢？有本事你让他出来，你让他出来，我就承认他！我就承认你们是对的！”

“你们这群信仰梵利弗教的疯子，不过是一群让人作呕的伪君子！每天假模假样向你们所谓的“神”祷告，总有一天这个谎言会被戳破，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会被吊上绞刑架！”

帕西诺放肆的大笑起来，他觉得真是痛快，他终于对这个男人露出了凶狠的、愤怒的一面，不再是曾经那个懦弱的自己。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奢求杀死这个男人了，他只想用语言去激怒他，只要他愤怒，那么他冰冷的、坚硬的内心上就还有裂痕，他就不是战无不胜的！

帕西诺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意，他要用恶毒的语言，变成毒蝎的尾针，狠狠的在乌尔穆的心口上蛰下去，蛰出鲜血来。

“看来你无可救药了，愿神收敛你的灵魂，指引你来世的道路。”乌尔穆终于被耗尽了耐心，他冲着山下挥了挥手。

所有士兵一起放箭，羽箭带着凄厉的啸声划破天幕，一瞬间漫天都是闪着寒光的箭影，像是寒夜里下了一场银色的雨。

“乌尔穆！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生命的最后瞬间，帕西诺放声咆哮起来，

他猛地抬头，看着箭雨劈顶落下，即便是死，他也要亲眼看着自己如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