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第二日天放晴,气温慢慢地回暖。
想要祭拜娘亲,她要先回盛京,可她现在走出屋子都十分困难。崔子宁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这一下地啊,双脚就变得不听使唤,又酸又硬,就跟不是自己个的双腿一样。好在大夫说了,人只要醒过来,身体就没有大碍了。至于走路,后期慢慢恢复就是了。
殷大夫给了崔子宁一副拐杖,趁着天晴,下了床拄着拐慢慢往外走着。她没有让月季跟着,可崔子宁身边这几个丫鬟各个都是护主的,一排三人全都跟在身后护着,特别是红芍,崔子宁每走一步都很难受,小丫头就跟在身后痛骂顾郢,用词极不入流。
崔子宁不由失笑,一笑这注意力就被分散了,走着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大概原来的崔二小姐性子随和宽容,红芍才会在她面前肆无忌惮议论当朝亲王。也就是这样的性子,才会因为男女偷情愤而撞柱。
也许崔子宁往柱子上,撞时脑中幻想着顾郢能回心转意,让顾郢永远也忘不了她,据说顾郢当时在现场半分眼神都未施舍,崔子宁是被崔家的下人抬回家的。
不过这些现在也不重要了
下地走动了不到半个时辰,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月季带着帕子就等着崔子宁停下来,崔子宁擦干汗水,想着再练练,月季在她身边道:“姑娘,今日就到这吧。咱们明日再练?”
“我且问你,之前我无偿送给了顾郢多少东西?”
“他从姑娘手上抢走了好多东西”红芍抢答:“姑娘与顾郢在一起那段时间,他先后要走了沁香园,玲珑坊,霓裳阁,若只是一处也无伤大雅,夏朝凡是叫的上号的营生都是曲家的,施舍他几间铺子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几家都是有分号在经营的,连同分号在内,现在这几家的营生已经不属于崔家,全都记在了顾郢名下。”
“不光如此,他还顺走了许多名贵字画,珠宝首饰,被要走的那些物件,过几日一定会出现在凌祁璇身上。”
崔子宁的爱是拿得出手的,小姑娘将一颗真心都掏了出来,她真的想过要与顾郢一辈子走下去,将这些东西送出去,也不过是认为顾郢是真的钟情于她。
“那便是了,我若连路都走不稳,怎么将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崔子宁笑着:“给了顾郢一颗真心,他看不上,不珍惜,还要狠狠的踩上一脚,那这些践踏着真心要出去的东西,顾郢消受不起。”
“现在那些商号都不是崔家的,全都被顾郢换成了自己人。”月季不解:“姑娘您怎么拿回来?”说罢月季小脸:“姑娘千万别再和顾郢起冲突了,可别再拿您的身子不当回事了。”
崔子宁想着从月季嘴里打听出来的这些事,崔二小姐昏迷后的第三个月,顾郢与凌祁璇成亲,听说从定亲到成婚都十分仓促,这与他往日风流纨绔的形象不甚相符。这凌祁璇又有何魔力,能叫混迹风月的浪荡子收心?
她叹息,这崔二小姐看男人的眼光着实是不怎么样,对顾郢这样的人竟是一点也不设防,顾郢不愧是顾祯的亲兄弟,顾郢万花丛中过,寻找着目标欺骗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子,利用完就扔。不同的是,顾祯擅长在暗处,躲在暗处让人找寻不到,在背后悄默声的放个刀子。就比如,他与阴荠达成的联盟,两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拿沈窈做了踏脚石。
月季眼睁睁的看着崔子宁的脸色沉了下来,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知为何
,月季觉得二小姐自从醒来后,变得有些奇怪。二小姐一向温温和和的,说话一向慢言轻语,遇事能忍则忍,就是这种性格,才叫那些坏人有可乘之机。
只是醒来后的二小姐,说话依旧娇滴滴的,可那股子锋锐之气是崔二小姐身上从来不曾有的,而她思索的样子,月季就有些害怕。
崔子宁手指用力的攀住拐杖,月季婆妈是婆妈了点,这不过是忠心护主而已。
她得快点好起来
盛京城的沈皇后死了,可阴荠还在,沈家也还在,顾祯也趁着东风坐上了皇位,她要离开这里,快快的回到盛京,她的娘亲只有她一个女儿,上天又给了她一次生命,断不能叫娘亲落个无人立碑的下场。
一连又过了十几日,殷大夫开了许多舒活经络的方子,辅助针灸治理崔子宁的腿。崔子宁白日慢步走在庭院中,睡前用滚烫的热水泡脚,曲清妙用和羌人学来的手法给崔子宁按摩。如此循环往复,不依靠拐杖,崔子宁也能独自走出一小段路,只是时间不能太久。
如此便够了……
青州是个繁华儒雅之地,此处开满了茶叶铺子,街上的人有自己的事做,茶商吆喝着,过往三两行人驻足,俨然一派祥和之色。
四名壮汉冲进了沁香园,各个举着大棒,不由分说打砸一通,掀翻了茶罐,瓦片霎时奔腾四溅,吓得客人尖叫着四散奔逃。
“你们是谁!为何要砸我的店?!“掌柜冲上来,魁梧的壮汉轻轻一眼就叫他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