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一回:寒山灾祸千年解 冰村众生再为人(2 / 2)语下命首页

婉童道:“冰魁这般残暴,想有恶战。还是先将子语送出,待战败冰魁,再接回驱法相融。”济颠摇头道:“不可。”婉童道:“怎么?”济颠道:“冰魁藏身阴寒之中,若不将冰融化,无法近其身。”婉童道:“若其现身,却保不得子语。”济颠道:“婉童莫忧,决计保子语无碍!”婉童闻言,稍才放心。

济颠迈步进村,二人紧随其后。一路穿街过巷不停,走的子语心疑,婉童怪奇。婉童问道:“师父,不做法融雪,在此闲逛?”济颠道:“融冰融冰,术法先行。不探源处,反复难除!”殷子语道:“师傅知其为何,又知其貌?”济颠道:“不知。”殷子语道:“既然不知,如何找寻?”济颠道:“就是不知,才四处寻。若知晓,当不至如此。”

殷子语道:“师傅莫要打趣。”济颠道:“此地虽寒,也分多处。我走多处,才知那处最寒呐!”殷子语见笑,点头作应。又走几时,才停。远山日落,更添阴寒。看那;光隐边关暖随去,暗天独挂圆月盘。波光粼粼银光泛,疑似水漫疑似山。济癫抬手指道:“那处最疑!”二人顺指看去,见是座木塔。婉童道:“这木塔怎的?”济癫道:“全村就此最寒,想那冰魁就在这木塔之上!”婉童道:“苦思无用,一探便知!”说罢,踏冰而上。

正上时,忽而遭中。婉童教打个冷不防,扑通跌在地上。殷子语见状赶忙上前搀扶,问道:“婉童怎么?”婉童口吐鲜红,道:“有墙,有墙!”殷子语抬头望天,直见圆月。疑道:“在此直上青云,何来壁墙?”婉童道:“只觉撞墙,头疼的紧!”济癫抬头道:“莫非设有冰墙?”话音刚落,觉有泰山压顶之迫。济癫急行,拖二人远撤。耳边厢听得轰隆作响,转头看去,是个冰猿。

殷子语耳鸣余音,问道:“这是何物?”济癫道:“想是冰魁术法。这木塔,定然是其藏身之处!适才婉童不曾撞墙,是撞这冰猿之身。”婉童闻言,起身站定。叫道:“若是壁墙,便无话说。是这等丑物,却要讨个公道!”说话,走上前去。指冰猿道:“你怎敢撞我?”冰猿无话,不动如山。婉童更来气性,上前一掌,将其拍个粉碎,冰晶散落满地。

济癫见状愣神,难想其因。婉童更惊,道:“就似这般?”转身笑道:“师父,冰魁术法如同儿戏。”殷子语道:“婉童快走,那怪物又来哩!”婉童急退身步,转头见那冰晶聚合,复回原样,仍旧坐立冰猿。盯看半晌,也不见冰猿来战。济癫道:“这冰猿应是守护之物,婉童与他纠缠,我上木塔。”婉童点头作应。这厢捻诀,以待为战。济癫踏冰而上,婉童引雷而下。那冰猿整身接雷,臂膀随风而长,直有数十丈,将济癫拦在塔外。

婉童道:“好个冰猿,接掌粉身碎,引雷却无痕!”济癫被挡,难近木塔。急生智,口念咒诀变化,变作个飞虫儿。真好变化;双翅震声响,整身半甲长。肉眼晃神过,来去难捉摸。飞虫绕冰猿臂膀往木塔顶去,却不料臂膀粉碎,漫天冰针射来。济癫见状,复还原身,化风远去。丈外显身,叹道:“此物也懂随行变化之机,这却难办哩。”

殷子语抬头观望,见半空五彩缤纷,绚烂夺目。只二人苦战,难有近身之机。常言道:“冰见暖融水,火遇水化烟。”纵然这不是寻常寒冰,自家也有相克之法。想到此,殷子语扯下坠儿端在掌中,道:“听闻下生之时便携你来世,却不曾与你互动相连。今有冰魁作恶,千年冰冻此地。现唯你可解此危,我却不懂甚么术法。知你通灵,还请融了这冰,解开千年之祸!”

此话诚心,寻常神器皆应,天祭焚怎生?天穹之言,狮王焉有不从之理。话音才落,石坠迎风而上,凌空显化火狮。茫茫山野,霎时亮若白昼!济颠正苦思为战,转见此状,惊道:“未得法驱,怎生活动?现今驱害,为时尚早!”狮王怎能相容?顷刻间,冰山融化,溪河复还。你看那;山崩冰裂地泉涌,瀑布飞流百里洪。亭台楼阁复原貌,青砖黛瓦状前轴。又见;飞鸟跌云下,土犬倒磨楼。众生无遗个,尽数泥中搁。又见;木塔随身化,冰猿顺河流。冰魁惊风落,千年又从头。

济颠叫声不好,化风去追冰魁。婉童见冰猿融化入水,转朝殷子语处走去。笑道:“子语,你解此祸哩!”殷子语道:“却不是我得功劳。”说话,火狮归还石坠半空落下。殷子语伸手接过,道:“全仗此宝之能!”木塔上下瞧不见济颠,问道:“道济师傅那里去?”婉童环顾四周,道:“适才在塔,这下不知那里去了。”殷子语四下环顾,见村中众人都躺泥水之中。走近瞧瞧,身有起伏。殷子语惊道:“千年冰封之下,竟还有命?”婉童闻言,左右都看,果然一人未死。

殷子语道:“既有气息,想能救活。”正要动时,听声喝止。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济颠。婉童道:“师父,你那里去了?此祸已教子语解了。”济颠摇头道:“此祸未解。”婉童疑道:“此地冰封尽化,怎不作数?”济颠道:“此地冰封虽解,可村中各人却是难醒。”婉童道:“师父此言,是知晓村中之人未死?”济颠点头道:“正是。”殷子语道:“我有疑处。为何千年冰封之下,仍未身死?”

济颠道:“冰魁虽主灾厄,却不主杀伐。虽降滔天灾祸,却不夺半分生机!”婉童道:“既然冰封已解,救活他们该不费事。”济颠道:“救他们醒虽易,代价却极大!”婉童道:“甚么代价?”济颠道:“子语可记,来时我曾与你说,此处不过小妖?”殷子语凝神细想,点头道:“确是如此。”济颠道:“时前所说,正是冰魁。冰魁虽为灾厄象,身却只如指般大小。只要解其术法,他便弱似飞虫,等闲稚童也可轻碾致死。”

殷子语道:“适才师傅言说此祸未解,想是冰魁逃去他处了?”济颠道:“不错!冰魁解法会虚弱百日,百日后,又如前时。适才我见他逃亡,便化风去追,追有千里,也不见其踪影。”殷子语道:“冰魁身小,藏匿想也难寻。斩草未除其根,后患无穷!我未知此便贸然行事,害道济师傅功亏一篑矣!”济颠叹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想是不该他死。”

婉童道:“子语不必气馁,师父说他尚有百日弱期,我天涯海角也去寻他!”又道:“师父还不曾说如何相救他们?”济颠道:“需存一人在此,以生气相镇!”殷子语道:“此言何意?”济颠道:“时前若是以法束缚冰魁,待冰封之术解后将其就地碾杀,以血解,此地村民觉醒无碍。如今冰魁窜逃,若要救活他们,只能在此塑像存人。”殷子语惊道:“这般,岂不是永生永世?”济颠道:“若按命数,此地众生早亡!冰魁强留千年,已违自然。因此只存一世,不可繁衍。至多百年,便可重获自由。”

殷子语四下看顾,那泥水之中,上至半百人老,下至襁褓婴孩。若不救,等同杀人于前。想到此,转对济颠道:“此祸虽不为我下,却为我所妨。我愿留此处,以赎罪孽!”婉童道:“非如此不可为么?”济颠道:“若能寻回冰魁,仍有救法。但此地人只有七日好等,七日之内若寻不回,仍旧无活。”婉童听话心死,半晌沉出口气,说道:“我在此罢!”殷子语道:“此祸为我所落,不可教他人代我受过!”婉童笑道:“我此行本是为报恩,久来至此尚不知怎还?现下正是时刻!我修法得道,命然寿长。莫说百年,千年又当怎样?恩公凡胎肉体,不过百年之机。就能活满,临世也行将朽木矣!权衡之下,唯我可担。”

济癫知她心性,问道:“如此,百年存于泥塑之中,不得自由。你可忍受?”婉童道:“百年不过匆匆。那时还想师父前来迎我哩!”济癫一时无话。殷子语道:“此祸由我犯下,却教婉童去受?万万不可!”婉童道:“恩公请听我言;我幼年得道修为造,天降劫难验心懋。幸得巧机避身死,在世为人万般奇。得拜恩师传术法,随行千里解心愁。与君相见心内欢,不得久伴命该然。有恩不报天理差,妄为人道比畜腌!”济癫道:“子语若知她意,当不必多言。否此生遗憾!”

殷子语泪落腮旁,无语凝噎。济癫磕破指尖,点血在扇。挥手去了木塔,平地陡生庙宇。大殿之上,坐鼠泥像。婉童热泪盈眶,飘飘下拜。道:“本欲常伴恩公左右,却徒生奈何。此一别,光阴百年!愿恩公命然寿长,待百年之后,再还心愿!”说罢,起身化灵,融进泥塑之内。顷刻,生机盎然。那;春来花满路,百鸟和乐鸣。世有人烟在,重复当年华!

众人起身,好如无事。见济癫,殷子语二人,都围聚而来。拜道:“多谢上仙救命之恩!”济癫见此景,唏嘘感叹。说道:“快快请起,当不必如此!”众人道:“不知上仙尊号?”济癫道:“我非上仙,莫要如此。贫僧法号道济!自杭州灵隐寺而来!”千年轮转,众生不知道济,亦不知灵隐。只道:“冰封千年,我等实有其记,只难动矣!如今得消天灾,感念上仙之恩!”

济癫道:“此灾非我所解,你等亦非我所救。”众人心疑,问道:“那却是这位小哥!”正要拜时,殷子语拦下道:“救你等解除灾祸之人,在这庙宇之内!”众人闻言,转头看顾。疑道:“此庙何时所建,我却无忆。”殷子语道:“庙宇乃道济师傅所建,为殿上之人所建!”说罢,领众人进殿。众人见大殿之上所奉之像竟是泥鼠,不由更疑。殷子语撩衣跪地,行了大礼。说道:“你等本无活命之机,是此人以命相换,救了你等。她本是白鼠修炼为人,故而这般姿态。”

众人听言,不敢怠慢。沉沉跪拜,叩头感恩不提。此后百年,众生奉以为神,日日香火不断。百年期满,位列仙班,封为地缘慈恩星君,执掌尘世善恶之记。

殷子语,济癫,二人与众道别。重出山林,恍如二世。济癫掐指寻闻,说道:“寒言,楚怜下,二人现在赤井镇。我送你前去。”殷子语道:“道济师傅向后怎般?”济癫道:“尚不知冰魁所踪,我还去寻他。”殷子语道:“若不是我帮倒忙,当无需这般愁劳。”济癫笑道:“命中之数,怎好决断?愁烦如云,多思无益。”又道:“路有尽处,人有别时。再见不知何期,就此别过罢!”殷子语双手合十,躬身行礼。说道:“道济师傅,多多保重!”济癫别过蒲扇,也行佛家礼。说道:“殷施主多保重。阿弥陀佛!”言尽,施法送还。

正是;

山高路远情深重,临行别时多烦愁。

世中有幸遇知己,望君心惜莫错弄。

毕竟不知向后如何发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