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些农户并不属于落山庄子，她却出手相帮，这就是不自量力，手伸得太长了。

这个理由让池也也愣住了，她早该想到的。

每个时代每个阶层，都有他们的生存法则。

她救助了走投无路的农户，还让落山的灾民衣食无忧，就是在无形之中压制其他庄子。

就算此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张老爷，错的不是我，是这里的规矩。”

穿到大燕时，从一开始，池也也就没有想过仅凭一己之力，就可以改变这个封建朝代。

她只想有自己的地盘，专心经营。

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她，明白在这里不可能人人平等。

但是至少要尊重生命，不该视人命如草芥。

在这些老爷眼里，农户还不如一头耕牛。

在她眼里，农户是人，是有自我意识的个体。

“池姑娘，你或许有些身家实力，但你拗不过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而且你实在愚蠢！”

张老爷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站起身俯视池也也。

“当农户妄想过上和老爷一样的生活，不种地，不干活，他们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

“你以为你在帮他们，其实是在毁了他们。”

池也也推开挡在她身前的赵长生，对上张老爷嘲讽的眼神，目光坚定。

“只怕我毁的不是农户，而是你们这些大老爷肆无忌惮泯灭人性的剥削！”

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她只觉得恶心。

农户都要饿死了，所求不过一箪食一瓢饮，在他们眼里竟然是痴心妄想。

回去的路上，池也也越想越气，心口被堵得慌。

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束缚了，就差某种力量，让她挣脱出来。

“池姐姐，坐车走吧。”

赵长生跟在她身后，二人穿过热闹的街市，走在萧条的田埂上。

“我想走走。”

或许在农户们赖以生存的田间走走，她就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金色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绚丽多彩，映衬出田野的黯淡萧瑟。

刚穿过半片田野，前方的一块荒地里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十几个人围在一起，他们中间放了一堆草，草上似乎躺了个女孩。

“闺女，是做娘的没用，让你来这世上一遭，吃尽苦头！”

“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娘的肉给你吃，血给你喝，你不会饿死了……”

……

哭声之凄惨，闻者落泪。

赵长生伸长脖子张望，语气悲戚：“池姐姐，前面好像有人饿死了，我们绕路走吧。”

他出身贫苦人家，深知个中不易，难免为他们感到伤心。

饿死？

池也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饿死。

饥荒竟已发展到如此程度！

她缓慢地朝人群靠近，每一步都很沉重。

看到饿死女孩的脸时，她的瞳孔倏然放大，束缚的绳索砰然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