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渐消。
远方的古道上,残阳若血,落叶萧萧。
张玄骑着毛驴,已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龙溪镇】离开后便一路往着西,朝着大乾朝的都城【玉京城】的方向前行。
走过了一个个村庄,一个个城镇……
沿途上,他看到了树叶渐渐由绿变黄,然后渐渐飘落,也听到了耳畔的蝉鸣声渐渐消逝,感受到了天气渐渐转凉。
好像……
有个把月时间了?
“还没到吗?”
“快了,应该快了!”
“……”
古道蜿蜒,延伸在两旁杂草丛生的荒野之中。
低头看着下方的石块,岁月仿佛在这里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仿佛每一块石板都有一个久远的故事,不时有落叶飘落在这些青石板上,它们静静躺着,与古道融为一体……
遥遥望向远方,古道一望无际,仿佛连接着天地,看不到终点。
张玄看向远方苍茫的大地,挠了挠头。
这个世界山妖精怪遍地,仙门魔道争锋,寻常凡人,特别是边陲之地的凡人能生息繁衍,过着宁静的生活,大多都是靠着暗处的神秘庇护。
但,纵使庇护,亦时常会听到些某一村某一镇的人一夜间消逝于火光中,或是妖精作怪吞人嗜心的传闻。
相比于边陲之地,古老而繁华的【玉京城】自然是这方区域,甚至整个大周国最最安全的地方。
这些天的路上,亦有很多传闻。
传闻【玉京城】边缘,佛、道两家昌盛,其城内很多产业皆是修行者凡间产业,世世代代受着仙门庇护……
传闻【玉京城】内,读书人声声入耳【玉京城】外圣贤之气萦绕妖邪不侵。
更听到百余年前仙魔大战最后关头,【玉京城】即将城破之时,突然城中圣贤之音大作,有一书堂寻常教书先生,竟手握半卷【儒经】,脚踏虚空,步步生莲,口念圣贤音,竟是轻挥袖袍,顷刻间无数妖魔化为飞灰。
……
周遭种种的故事,张玄在沿途中,已经听到太多太多了。
听多了,张玄便对【玉京城】心生向往,觉得不管如何,至少在【玉京城】周边生活是安全的。
至少,不必莫名其妙地陷入了某些纷争中,更不必风餐露宿、困不得安稳。
夕阳西下。
天边的暮色朦胧。
古道旁边,渐渐升起些许雾朦,雾朦中,一时竟极难分清方向。
张玄在朦胧中骑着毛驴过了许久,终于看见远方的古道稍稍大了些许,与此同时古道之上,亦不再只有张玄、林山、姜荼三人,更多了一些穿着长衫,提着灯笼,彬彬有礼,又形色匆匆的书生。
大周国虽以武立国,却也重文。
每一年秋末,都是有四面八方通过秋闱的书生于全国各地奔赴而至,参加几年后春日会试。
会试在乡试后的第二年春天礼部举行,取中者称“贡士”,第一名称“会元”,通过会试,取中者会元,便才可通往殿试,殿试放榜后,便能真正知晓所谓的状元、探花、榜眼……
但,会试并非年年有而是三年一次,所以极其珍贵,而【玉京城】又是大周国文脉龙兴之地,所以每年很多秋闱后的考生都会齐齐奔赴【玉京城】一边领取国家的基础助学粮饷,一边求学等待会试的那一天……
“九年前,张先生文章惊动圣人之像,才气通天!”
“那一日,我于大殿外,观到此种异像,心潮澎湃,毕生难忘!”
“我从未想过,传说竟能照进现实……”
“文可惊圣,才气通天!”
“那是何等的震撼?”
“然而,自那之后,或是天下文脉皆被那张先生所吸,亦或者是张先生那篇《才赋》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巨著,纵使绝美文章再被大儒诵读,朗朗上口,却亦无法令圣像惊鸣……”
“有人说,张先生那一篇《才赋》已然断了大周的莘莘学子十年文脉……”
“……”
天色已晚。
虽靠近【玉京城】极少妖邪作祟,但夜间赶路却是渗人,时常听闻偶有鬼魂出没,扰人心智。
读书人自是不怕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