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泼的海风仿若一位亲切的友人,伸出它那温柔的手掌,轻柔地抚弄着两人的发丝,海浪一层又一层地拍打着沙滩,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叶巍心中思绪万千,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悦,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他费了好大劲才吐出这几个字。
苗悦轻轻拨弄着被海风吹乱的发丝,低垂着眼眸,静静看着海浪不断地拍打在脚边。过了一会儿,她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缓缓说道:“叶巍,其实是我一直在这儿等你。要是没啥要紧事,咱找个地儿好好聊聊吧。”
这句话一出,瞬间,叶巍觉得心中举了 10多年的一块大巨石轰然落地。他苦笑道:“等这句话,我等了 10年……”
苗悦低下头,喃喃说道:“海边有个 Timeless咖啡馆,我们去那里坐坐……”
叶巍跟着苗悦来到了咖啡馆,两人在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下。叶巍点了杯卡布奇诺,不加糖,苗悦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啊……”“我也来一杯卡布奇诺,糖自己放,谢谢。”苗悦对服务员说道。
“有什么可变的,口味这东西,或许是跟着性格走的吧……”叶巍低声道,“这么多年,你也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很漂亮……怎么样?过的可好?”
“谢谢,我还好,我们有了可爱的宝宝,又调皮又捣蛋的,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多烦恼和快乐,生活的重心变到了家庭上,虽然累,倒也值得……你呢?”苗悦微笑着回答,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可心底却泛起一丝涟漪:“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既欣慰又有些感慨。曾经的我们有过美好的憧憬,但最终还是……”
叶巍双手抱起刚送来的咖啡,轻轻喝了一点儿,扭头望向窗外的海浪,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还那样,上班,下班,照顾雅琪……”
听到雅琪的名字,苗悦心头一紧,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还好吗?”此时,沉重的情绪如巨石般压得苗悦几乎喘不上气来,这些年,她一直在逃避着这个人的名字,再次听到,情绪如翻江倒海般汹涌,在不自觉的失控中,眼泪夺眶而出……
叶巍见状,知道自己无意中将环境带入了压抑的氛围中,赶紧抽了纸递给苗悦:“说道,她很好!医生说她已经渐渐有反应了,有时候我给她讲故事,她的手指已经可以轻轻的呼应我了!放心,别太有压力!我们很好的……”叶巍试图赶紧调整这压抑的气氛……
苗悦接过纸巾,缓缓调整着情绪,努力地隐忍着,半天没有说话……
叶巍看着苗悦,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心疼……赶紧安慰道:“其实,我似乎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们来到这世上,都有自己该学习的课程,如果学不好,说不定就会重新再来……所以其实跟别人无关,天意而已,别太认真,我们都是从懵懂无知到成熟稳重过来的……要经历很多事,很多人,再聪明的人也不是无所不能……我们的成长,只与自己有关,和别人无关,所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苗悦听着叶巍的话,情绪渐渐缓和下来,拿纸巾擦了擦眼泪说道:“谢谢,你说的对,我逃避了这么多年,发现有些事情终归是逃不过去的……所以,通过朋友把你约出来,这次,我想勇敢地面对自己一次……”
叶巍听了苗悦的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趣道:“对吧,我就知道你逃不掉。这十年里,是不是遇到不少跟我一样优秀的帅哥喜欢你呀?要是这样,我可得好好珍惜这一下午,说不定后面还有一大群帅哥排着队等你聊天呢。”
苗悦被他这话逗得笑了起来,嗔怪道:“哎呀,你可别乱说,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不着调。我哪有那么多帅哥围着呀,这种事儿有一次就够刻骨铭心的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可以勇敢一点面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叶巍认真思考了一下,轻轻喝了口咖啡说道:“其实……当年,雅琪的事儿,来得那么突然……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担心害怕,害怕自己的原因给我和浩阳带来伤害……我如果是你,除了逃避,也许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当时来讲,你的做法已经是对自己很负责了,别太自责……而且,我当时的幼稚,贪婪也曾给你和大家带来了很多不该有的压力……这点来讲,我早就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呢,责任不是一个人的,别都扛在自己肩上……”
苗悦听到叶巍的话,心中的极寒之地仿佛流过了一丝暖流,融化了这么多年藏在心里的坚冰。她万万没想到,这些本来是自己最难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话,竟然从叶巍的嘴里说了出来……她看着叶巍,这些年,岁月已经让他帅气的脸上多了一丝沉稳和沧桑……眼神却还始终闪着智慧的光芒,想起过去的种种往事,她突然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会选择不告而别这种极端的方式离开他……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眼神,换做谁谁会愿意伤害他呢……她感激地看着叶巍说道:“谢谢你的理解和宽容,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叶巍笑了笑说道:“也许因为你坐在了这里,我才这么说的,你不坐在这里,你都不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几乎天天都在恨你,骂你,讨厌你,一次次问自己,为什么?当年我已经尽全力在克制自己了,为什么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为什么雅琪会变成这样,你也离开了我?我做错了什么?会让老天爷如此的惩罚我?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我承认自己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你?但真的是我的错吗?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克制了,我只想能像当初一样大家轻轻松松地做好朋友做知己……但我还是太天真了,我低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最终还是给你们带来了压力……但即便如此,也罪不至死吧,嗯倒也没死……”说到这里,叶巍无奈地笑了笑,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些自我调侃。
苗悦的眼中泪光闪烁,她的双手不安地在腿上绞动着,低声说道:“对不起叶巍,没想到自己当年的决定会给你带来那么多的伤害和痛苦,我想当年的自己还是太懦弱了,不敢勇敢地面对对你的感情,也不敢面对可能带来的后果,我自以为是的以为离开,可能会让你快刀斩乱麻地忘记我,恨我,我也可以一心一意地跟浩阳在一起,不让他受到伤害……”
说到这里,叶巍的情绪渐渐有些激动:“你们不受伤害,受伤的只有我一个人呗……你们在一起甜甜蜜蜜,换我跟雅琪在这里痛不欲生呗……凭什么?!!!你不是雅琪的闺蜜吗?你不是我的朋友吗?浩阳不是我的朋友吗?是谁说过要做无话不谈的朋友知己的?……是我吗?!”叶巍双手不自觉地狠狠拍到了桌子上……声音瞬间打破了咖啡馆的宁静……看着毫无关系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叶巍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激动,明明不是已经放下了吗?明明理解她的苦衷了呀?为什么还会失控呢?……他看着不知所措的苗悦,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下来,心里暗道:“不好!为什么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万一再给她带来压力怎么办?真该死!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不成熟……可到底为什么会让自己变成这样……”
苗悦被突然激动的叶巍吓了一跳,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很快努力地平静下来,她抬起头看着叶巍,眼神里全是心疼和愧疚……
叶巍看到苗悦的眼神,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因为他看出了苗悦眼神里跟当年比有了一些变化:多了一丝勇敢,多了一丝笃定,多了一丝坚强……
苗悦深深吸了口气,轻轻地说道:“很高兴还能看到那么激情的你,对不起,叶巍,我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给你带来了很多委屈和伤害,这些年,一个人的时候我也常常想起我们的过去……会想起雅琪,会想起你……那些美好其实也慢慢变成了一种煎熬,惩罚着当年那个自私的我,那个不够勇敢的我,惩罚着那个只考虑自己没有顾及我们真实感情的我……我知道你当年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对不起!是我不够理解你,也不够相信我自己,能处理好当年我们大家的关系……”
叶巍静静看着苗悦,等她说完,不自觉地笑了笑:“这些年,你的魅力又增加了!比以前更坚强更勇敢了……也比以前更漂亮了……都过去了,今天我们有机会能坐在这里,不用说什么,就已经很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