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虎说:“嫂子不是我说你,都这个岁数的人了,怎么还拿离婚开玩笑,这要传出去,还不让村里人笑话死呀。”
孟红梅铁青着脸说:“我没有开玩笑,你快给我开吧。”
杨大虎愣住了,有些为难,求助似的去瞅旁边的杨万山,见他许久也不搭腔,就转回头讪讪地笑着说:“嫂子,这信我不能给你开。”
孟红梅瞪着他问:“为什么呀?这是你的工作,你不给开谁给开?”
“嫂子,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是·······”他似乎有些话不好讲,但又分明的不想给她开信,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跟孟红梅说起了好话:“嫂子,兄弟平日对你不错吧,你就别难为兄弟好不好。”
孟红梅来时尽管预料到了困难,但此刻她仍然很激动,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我是铁了心要和他离婚,你们不给我开信我也要离,明天我就去法院起诉离婚,你们拿不住我,这个婚我离定了。”她这番话虽是对着杨大虎说的,但也是给旁边的杨万山听的。因为她知道,要想和杨大志离婚就必须过了杨万山这道关。多少年了,杨万山在沿水村就像个土君王,不但撑着村上的一片天,还掌管着本家大大小小的事务,在这个偏僻的角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孟红梅说完这番话就离开了,走在了大街上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就那样高挺着胸脯在街上人地注视下走,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悲痛的心情。她已经下定了和杨大志离婚的决心,被别人嘲蔑是迟早的事,掩饰也是多余的,别人爱怎样议论就怎样议论吧,人在绝望的时候是顾不了许多的。
孟红梅走后,杨万山打发了那几个陌生人,才顾得上问杨大虎:“大志今儿来没来?”
杨大虎说:“没来,已经好几天不露面了。”
“胡闹!”杨万山说:“他一个村长,每天怎么可以不来村委会转转。”喘口气,又说:“去,把他广播来。”
杨大虎听了,急忙站起身去隔壁的广播室了。很快村里的高音喇叭就传出了杨大虎地喊唤:杨村长,杨村长,快来村委会一趟,快来村委会一趟。
杨大志正在徐月茹那里躺着,听到广播,一骨碌爬起来,愣了一会儿,又躺回了炕上。外面的徐月茹进来说:“你还不去看看,喊你呢。”
杨大志翘起了二郎腿说:“不用理他,我是知道的,这会儿没有什么事。一定是她去我老叔那里告我的状了,我老叔现在一定正足着劲儿训我呢,我现在去了,岂不是自找苦吃!”
徐月茹说:“那你总在我这里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呀!”
杨大志说:“等我老叔气消了,我就走。”
徐月茹拿他没办法,也就去外面洗衣服了。
杨大虎喊了一通,迟迟不见杨大志来,就对杨万山说:“或许我哥没有听见,要不我再喊一遍去?”
“不用了,再喊他也不会来。”杨万山独自沉默了片刻,又问:“知道他这些日子去哪儿?”
杨大虎想想说:“好像总去那老牛家·······”
“闹吧!早晚会闹出事儿来,”杨万山咕哝着,站起身背搭着双手离开了村委会。
杨万山出了村委的门,一路就直奔着老牛家来了。进了院子就和端着水盆的徐月茹走了个照面。徐月茹看到他,惶急中,嘴唇一哆嗦就把平日背地里习惯的称呼喊了出来:“老佛爷····”
杨万山瞪她:“你叫我什么?”
徐月茹这才觉不妥,慌忙改口说:“我是说老支书你怎么走错了门。”
杨万山扫了她一眼,闷闷地问:“大志,在这吗?”
“在。”徐月茹木讷地说。
杨万山撇下她,独自奔屋里去了。屋里的杨大志,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正从炕上爬起来想看个究竟。杨万山就进了屋,叔侄二人一照面,杨万山就气炸了肺,弯腰从脚上脱下鞋片,劈头盖脸地就向杨大志打,嘴里还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个没用的东西······”
杨大志头上脸上挨了几下,就双手护着脑袋在屋里躲,喊着说:“老叔你先不要生气,你先听我说·······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杨万山越打越来气,那里收得住。外面的徐月茹跟进来,见状就横在了他们中间,也恬着个没臊的脸帮杨大志说好话。杨万山并不拿正眼看她,但似乎也不想和她有身体上的接触,躲避着她就打不到她身后的杨大志了。杨大志趁机喘息着说:“老叔,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
杨万山打不到他,就气咻咻地盯着他说:“我还听你说什么呀,红梅都已经找到村委会开离婚介绍信了,你就现眼吧!”
杨大志愣住了,小声地咕哝道:“她还来真的了。”
“这乱子你赶紧着给我摆平,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杨万山喘着气弯腰把鞋穿在了脚上,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