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酉城北,古城。
“李家烧鸡蛋”的旗幡在夜风中摇曳着,此时已近凌晨,古城中的商铺纷纷闭门歇业,唯有这一间铺子还透着亮光。
气喘吁吁的张一斜靠着门头的大玻璃柜台上,正注视着铺子大堂中的一位陌生男子。
那人一身褐色中山装,皮肤白皙,此刻在大堂正中红木椅上正襟危坐。
男子的面前摆着一枚搪瓷火盆,手中还拿着火钳在草木灰中摆弄着什么。
“请问……你是?”半晌,见对方并未开口,张一只得率先问道。
“你是李煜的后辈?眉眼倒有几分相似。”那人的声音尖细,竟让人一时分辨不出男女。
“你认识我外公?”张一更加疑惑了。
“把蛋吃了。”男子把手中的鸡蛋递到了张一面前。
“这……什么个章程啊?”
关于“火盆烧鸡蛋”其实张一很熟悉,那并不是单纯烧来吃的。而这间外公名下的铺子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粮油铺子,主要经营的却是看风水算命,在当地小有名气。
“火盆烧鸡蛋”在酉县传统习俗中,类似于占卜。一般老百姓要求个姻缘、看期程,都会来这“李家烧鸡蛋”找李煜烧蛋。一枚鸡蛋在火盆中用木炭烧熟,鸡蛋烧熟后蛋壳受热炸开,烧蛋人往往凭借着蛋壳炸开的纹路便能算出客人所求之事的结果,讲出来头头是道,饶是神奇。
而作为985大学毕业的正牌大学生,张一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内心自然对这些“江湖手法”嗤之以鼻,只是那位烧蛋先生李煜是自己亲外公,表面上张一从来不敢多说什么。
此时对面人拿着烧熟的鸡蛋递给自己,张一倒是不晓得接不接了。
那人却并不再说话,依旧保持着拿鸡蛋递来的姿势,望着张一。
尽管内心疑惑,张一还是下意识接过了鸡蛋,心想着毕竟是外公喊自己过来的,他当然不相信外公会害自己。
拨开鸡蛋壳咬了一口,草木灰烧透的鸡蛋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香味,从小到大外公给自己已经烧过无数回了,张一此刻也完全没有心情去细细品味。
“嗯……人呢?”张一还想对那人说些什么,抬头来却哪还有人,整个鸡蛋铺子空空荡荡,只剩火盆中的炭火还在发出啪啪的声音。
“喂!”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张一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丢了吃剩的半个鸡蛋壳,张一在柜台后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依旧没发现那人的身影。
“妈的,大晚上撞鬼了这是……”
“叮”一整急促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三舅!”
“快来县医院!老头子不行了要见你,搞快点!”
“什么!”张一整个人从地上窜了起来,踢翻了地上的火盆也浑然不知。
“怎么会这样?刚刚电话里外公不还好好的吗!”来不及收拾铺子内的混乱,张一冲出了铺子。
“先过来再说,急症监护室这边,快点!”
……
……
酉县医院,一楼大厅。
一脸焦容的张一大口喘着粗气,伸手便拦下了走廊的一名护士。
“劳驾!急症监护室往哪走?”
此刻也顾不上客气了,张一伸手拉住了护士的手臂,而当手掌触碰的那一刻,时间似乎停止,张一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护士的身后如万花筒般炸开,无数的场景如同电影画面般呈现,似乎是这个护士一生的场景画面都具象般呈现,而一段段的信息也如同泥牛入海般灌入张一的脑中。
……
如同是拥有了第六感一般,张一找到了那一幅幅画面中最显眼的一个场景,那是一段动态画面:
暧昧的主题酒店,一张酒红色的圆床铺在正中,穿着半透明护士制服的女子,一边脱着身上的衣服正向着圆床缓缓走来,看着容貌似乎正是张一面前这位护士。
床上的男子端着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是邪魅的笑意。
男人的眉眼是如此熟悉,以至于张一瞬间在心中喊出了他的名字——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