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郊，废弃厂房。

纷纷扬扬的白雪在黑夜里飘零，这个被整座城市遗忘、荒无人烟的一角，此刻没有半点光亮。

一个身形清瘦挺拔的少女独自走在雪地里。

“周小姐。”

电话里低沉的男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你好。”周晏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关于这个声音的任何记忆。

“我是明初的兄长秦修远。舍妹今天刚转醒，想见您一面。”

是那个第一天见到的小姑娘，听张警官说过她叫明初。那几个恶徒毫无人性，姑娘被他们伤得极重，送去医院便立刻进了急救室，不知现在如何了。

周晏询问了一下那姑娘的身体状况。

“...做了几场手术，身上十一处重伤...”对面男人的声音哑得厉害，到最后声音颤抖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抱歉。”

秦修远看着病床上又一次昏睡过去的少女，床边挂着尿袋，手臂上皆是深浅不一的伤痕。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克制住骨子里那暴烈阴暗的冲动。

手边的玻璃水杯不知何时裂成碎片，刺进手心，鲜血沾染了满手，滴落晕在洁白的病床上。

“呀，家主。”一旁的助理惊呼一声，忙上前收拾碎片，递上帕子。“我让护士过来包扎一下。”

“...没事。”

秦修远接过帕子，沉默了几秒，语气逐渐恢复了平静：“您这两天是否有空过来一趟？案件开庭审理前，需要你我两方律师协商联合。”

“另外，我想当面致谢。”

周晏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电话上。忽然，她脚下踩到了一根枯树枝。

“咔嚓。”

她停下脚步。

周围的景物在雪的覆盖下有些模糊不清，耳边不知何时起了风，穿堂过整齐排列的废弃厂房，发出阵阵呼啸声。

不对劲。

枯枝横落在路中间，距右边矮房约八尺，她刚刚走过这里。

周晏要去她苏醒过来的地方，废弃厂房尽头第二间，那几名恶徒的据点。

虽然这里相似的矮楼房层层排布，她没有罗盘，以及任何指示方向的法器。但目的地只要沿着直线一直走到尽头就是了，正常情况下不可能绕路迷路。

“好，你把地址发来——嘟嘟—”

秦修远：“周小姐？”

“嘟——”

电话挂的极其干脆，除了一句简单的‘发地址’，对面的人没有半点确切的回应。

“这人怎么敢对先生这样无礼？亏得小姐醒过来就念着要见她。”

老管家是看着秦修远步步爬上这个位置的——京城几大世家这一代最年轻的掌权人，哪怕在京城最上流的圈子也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

秦修远擦干净指尖的鲜血，脸颊陷在暗处，看不出任何表情：“吕伯，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是。”

......

周晏正想说她明日就带律师过去，可她话说到一半，通话界面就异常中断了。她俯身抓起石块在枯枝四周摆了个简陋的阵。

手指划出通话页面，打开导航。

今日一早便感慨过，这么时新的技术，可比普通罗盘好使多了。

她周晏可不是什么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