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和我爹说好了的,又不是和我,而且这酒楼是我的,租金我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
“万公子,可否能在通融几天,现下我们确实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面对万利的盛气凌人的态度,老爷爷依然不卑不亢,完全没有万利想象中的卑躬屈膝,跪地求饶的模样,这到让一贯习惯了别人卑躬屈膝讨好他的万利心中更难受了几分。
他今天本来就是受了二弟的气,才跑出来撒气的,谁曾想又碰上这样一个硬骨头,和他二弟一样不知好歹,再怎么样他才是长子,家里的基业才不会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没钱?好呀,砸了。”
他挥了挥了手,身后的人立马行动起来,向着桌椅板凳走去。
“等一下,万公子,最多再等五日,等付家婚礼结局,我立马给您。”
“这和付家有什么关系?”
“付家请我去做喜宴,等他们结了我的工钱,我立马给您。”
付家和万家都是临尘里有名的富豪商贾,平时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两家的关系也还算友好,看着付家的面子,也许万利会宽容一点。
老爷爷没想到的是现在的万利压根就听不进任何话,更何况一提起付家,万利就想起来今天他二弟为了付家的那个女人当着父亲的面把他骂了一顿,而他父亲居然还站在二弟那边。
那女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人长的漂亮点,嘴伶俐了点,最后还不是得嫁给城南李家的那个傻子。
“本少爷今天不想等,拿不出钱,我就砸了你的破店。”
一个仆从已经搬起了板凳作势要砸,而老爷爷此时未见一点慌乱,而是看他说不通,也懒得再说什么了,一副你要砸就砸吧的样子。
万利看了更来气了,恨不得亲自上手砸了这破店。不是,他拽什么?你以为我没查过你们吗?一没权二没势三没钱的拽什么拽?
而牧希坐在后面看不见老爷爷的表情,但是她把老婆婆眼里担忧和万利的面目狰狞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虽然她一向不喜多管闲事,但是她也不喜有人欺负她喜欢的人,虽然他们才认识不过几小时,可牧希的心里却已经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等一下,天子脚下岂容你这般放肆,又不是不给你,宽限几天怎么了?”
牧希站来起来,走到老爷爷的身边,扶着他坐下,看着老爷爷沉默不语的样子,牧希不免心里一酸,可怜的老人家肯定是被吓到了。
“你是什么人?小丫头毛都没长齐就学着别人见义勇为啦。”
万利轻蔑的看着牧希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而你肆意妄为,指使手下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就不怕报官吗?”
“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万利不屑的笑了一声,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然后接着说道:“再说了怕报官的另有其人吧。”
他看着坐在一起的老夫妻,想着他爹曾和他说过的话:不要去招惹他们,这对老夫妻很神秘,也许背后有什么人。可是他怎么查,查出来的结果都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而且若真有什么贵人相助,日子还能过的这么拮据?爹真是老糊涂了,不知道被什么吓住了,居然把这么好地段让给了他们,还收了比这附近低了十倍的租金,难不成这对老夫妻身上有什么秘密?哼,不管什么秘密也不管背后有什么人,他可以确定是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不希望暴露出来。
牧希听他这么说也反应过来了,想起了他们之前说的话,官商勾结,贪赃枉法在哪个时代都不缺,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怎么和那些人斗,就算报官了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再说了如果真的报官她这个王妃的身份自然是瞒不住了,到时候也不好收场。
牧希沉思了一会然后才开口说道:“多少钱?”
“一百两,怎么?小姑娘你要替他们给了。要不要本少给你一个回家的机会,和父母商量商量再来出这个头呀。”
万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斜斜的歪在椅子的一边,真是将无赖刻近骨子里了。
牧希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哼,不就一百两,虽然她的确也没有吧。今天总共才当了四十两,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好,输人不输阵,就算没有,在气势上也不能落下。
“这根发簪可否抵了这一百两。”
牧希潇洒的拔下了头上唯一的发簪,被盘在头顶的头发落到腰间,如丝绸顺滑的头发非常识趣的呆在她的背后。
虽然可能是假货,但是就如那位当铺的伙计说的,有的人未必能分辨的出来,而眼前这个一看就是傻的一定看不出来。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全套,她表现越是镇定这个簪子的价值就是越高。
某种意义上她确实做到了,她坦然自若的样子确是有把一根朽木吹成万年古木的架势,而对面的人也如她所料一般摆正了态度,甚至坐直了身体。
就是过分认真的神情让牧希心里都有点发慌,当然她没有表现出来,要论演戏她还没怵过谁,当年她可是话剧社的头牌。
而此时的万利却在想也许这家店真有什么人在照顾,就算以前没有,现在也有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一般,毕竟能随便就把风栖阁限量的金玉良缘凤尾钗用一百抵押出去的人不多见,不对,是压根就没有。
他这时才正眼看牧希,她虽一副病容憔悴的模样却难掩清冷贵气,肤若凝脂,细腻如玉,青丝墨眉,皓齿明眸,月色罗裙裹素腰。看样子非富即贵,怎么之前没注意到这些?看样子真是被二弟气糊涂了,不行,回去还得找找他麻烦才行。
“是在下冒昧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万利站起来向她拱手作揖,态度与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这让牧希吓了一跳,她不禁开始怀疑这个簪子的份量了,但是这样的簪子在她的首饰盒里至少还有三四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所以她才没有选择当掉,眼下这样的情形让她不由得重新审视了起来。
“牧希”
她看似随意的将玉簪放在手中把玩,实际上她已经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把这簪子摸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此镯做工精良、质地细腻、光滑舒适、纹样精致华贵。若是与一般簪子相比那肯定是精品中的精品,但可惜是假的。
牧希再一次想起来今天当出去的那几样的东西,哪一个不比这簪子好,结果加在一起才四十两,那店员鄙视眼神她现在还记忆犹新,尤其是那一句: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真是刻进脑子里了,想忘都忘不掉。
到底是大户人家,用的假货都能这么精致,不过话说要是一眼就被人看出来是假的话,那岂不是更丢人。
就在牧希感叹这名利文化的同时,这边的万利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有什么姓牧的有名的家族,这对他来说完全是不可能的,他从小就随父经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有头有脸的人十之八九都见过,就算没见过,那也至少听过,他怎么没听过有哪家姓牧的可以随便拿出凤栖阁的东西用来抵押一百两的租金,而且还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应该是用的假名,他想了半天最终得出了结论,现在那些有头有脸的人都喜欢这么干,似乎换了一个名字,那些事情就不是他们干的了,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怀疑这簪子是牧希偷的或者是假,主要原因是:凤栖阁的东西从来没人敢仿制,先不论这其中的专利问题就单论它的材质工艺也没有那个能做出来的;如果说是偷的,但见牧希那一副养尊处优、目中无人的样子实在是和小偷搭不上边,在看人这一方面上他从来没错过。
“在下罗云阁少主万利,相逢必是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朋友?”
牧希疑惑的看着他,这家伙难道一直都是怎么喜怒无常的吗?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要砸店,这一秒居然这么友好客气?她转头看了一眼老爷爷他们,希望他们可以给她答案。
在看他们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后,牧希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家伙脑子不仅不好使,脾气也古怪,是个麻烦的人。
“牧希姑娘,刚刚说的没错,租金早给晚给都一样,适才所言不过是玩笑,这么多年的心血要是被毁了岂不可惜?而且这家店是我的父亲特别关照的店,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做出那般野蛮无理的事情。”
“。。。”
真是好赖话都让你说了。
牧希有些无语,这剧情走向怎么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俗话说的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牧希姑娘不仅有闭月羞花之色更有侠肝义胆之心真乃女中豪杰,只可惜我今日出来匆忙,未带些结交之礼,不知姑娘现居何处,改日我必亲自登门拜访。”
“。。。”
哥,你别恶心我行吗?几分钟前还叫我小丫头片子,现在一口一个姑娘叫的真亲热。不愧是王妃的东西,哪怕是假货也能唬住人,不过估计他应该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就在牧希思考着怎么回答他的时候,这时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人,在万利的耳边低语了些什么。只见万利先是面色一凝,随后一喜,眼珠一转,几分计量便上心头。
他随之拱手道:“姑娘,请恕在下无礼,本想和姑娘再多聊会,奈何事务缠身,不得不先行离开,日后有缘再见,必定赔礼道歉。”
他向她致意后不带一丝犹豫的潇洒转身离开,身后的仆人将桌椅板凳摆好放正,来时气势汹汹走时安安静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呃。。嗯。。”
牧希呆愣在原地,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内心那种难以言喻的无语感。
不是?他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病?来闹这一出干嘛?话说他都不质疑一下我吗?正常情况下他不应该质疑我手中东西的真假吗?然后我再反驳他的质疑,最后几个回合下来他败下阵来,心悦诚服的接受了我的说辞,然后这事就过去了,皆大欢喜。
我台词都想好了,你完全不接戏是吧?这感觉就像是熬夜复习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什么也没考到的惆怅,再比如逛青楼逛一半发现自己是个太监的无力。
在牧希努力平复这种吃苹果吃一半吃到虫子的恶心感的时候,万利可以说是非常快乐了。
“放了这么久的线,终于上钩了,这次,我看你怎么和我斗。我的好二弟,好好看着我是怎么赢你的。”
“少爷,刚刚的那位姑娘要怎么办?我看您似乎有意结交,这样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她那样的人只要不得罪就好,至于能不能交好那就要另说了。”
万利的脑种浮现出牧希的样子:清冷孤傲、寡欲清心、难掩贵气、而且还目中无人,这样的人他见的不多但也不少,这些人非富即贵难食人间疾苦,一般人是入不了他们的眼。
“让一贯他们继续盯着这家店,其余的事不要管,要是出了差错,这后果。。”
“小的明白,请少爷放心。”
“哼”
现在该去看看上钩的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