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宜祭祖。
自从进入腊月之后,京师便是迎来了一场持续数日的狂风骤雪,尽管气候寒冷,但或许是年关将至的缘故,街道上仍是行人如织,各式各样的呼喝声不绝于耳,喧嚣异常。
与人头攒动的街道相同,京师各处的茶楼酒肆同样是高朋满座,热切讨论着大明当下最为时兴的趣闻妙事。
前后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关于西南战事的话题便从京师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中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前几日,朝廷正式颁布的"武科"。
相比较之下,就连与他们这些行商走卒息息相关的"税课司"都显得无关轻重,无人愿意浪费口舌,去讨论一二。
毕竟这武科可是关系到朝廷"选士"的大事,纵然用左右国本来影响也毫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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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鳞次栉比的房舍,在相对"冷清"的长安街东侧,有一座门楣朴实的宅子,瞧其墙皮枯黄颓色的样子,怕是有些年头了。
但与周遭老旧的陈设所不同,府邸上方的匾额上却是悬挂着崭新的"毕府",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正领着十数名下人手忙脚乱的清洗着庭院,脸上的表情很是欣喜。
时隔多年,自家老爷终于时来运转,由赋闲在家的"乡野村夫"被天子拜为侍郎高官。
虽说坊间隐隐有些传闻,声称自家老爷乃是"悻臣",全靠着谄媚天子,方才得以骤然显贵,但他却是对此不以为意。
毕竟放眼整个大明,也只有他才清楚自家老爷为了鼓捣那些冷冰冰的"火铳"究竟付出了多大的精力。
在过去的一年中,自家老爷几乎是日日夜夜均宿在西山脚下的"军器局",只为了能够尽快在"红夷人"火炮的基础上,研制出属于他们大明自己的火炮。
这不,今天都腊八了,自家老爷才从西山脚下的"军器局"回府,准备晚上的祭祖,听说明日还要赶回军器局,实在是辛苦的很。
迈步进入府邸,不算宽敞的庭院内并不似其余达官显贵那般摆放着奇峰怪石,反倒是零零散散堆砌着一堆破铜烂铁,于头顶日头的映射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位于府邸深处的正堂中,一名身材魁梧,瞧上去约莫二三十岁的汉子正局促不安的站着,似乎是在等候上首主人的教导。
半晌,正堂内冷凝的沉默被打破,身着常服的工部侍郎毕懋康眉头紧锁,颇有些狐疑的低喃道:"本官瞧你倒是有些眼熟.."
听得此话,魁梧汉子脸上便是露出了一抹喜色,赶忙自报家门:"小人王来聘,曾得大人恩典,免于杀身之祸.."
"今日特地为科考一事,拜会大人.."
说话间,这汉人便是以头伏地,清脆的叩首声将地砖震得隐隐作响,心神很是激动。
他没有料到,眼前的侍郎大人,居然还能记得自己。
"本官并非此次会试的考官,你找错人了。"
本来还在思索眼前汉子来历的毕懋康听闻此人居然是为了"科考"前来拜会自己,顿时脸色大变,冷哼一声过后,便是打算拂袖离去。
若非这王来聘持有一张昔日他亲笔所书的字条,他断然不会在百忙之中予以接见。
只可惜本来还以为是哪位故人,却不曾也是满脑子想着投机取巧的"幸进之辈"。
"大人误会了!"
"小人是为了武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