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燕国公不可能不管长子唐元嘉的安危 ,那这个孩子从京城到晋中,所经历的惊险又是从何而来?
杨氏骗不了自己,说这些都是意外。
既然不是意外,也不是燕国公不重视长子,长子遭遇的这一切,究竟从何而起,杨氏也不是就猜不到了。
作为皇家长大的孩子,杨氏从小到大见多了这一类的事情。
就算当今天子,不也是陷害兄长,把兄长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自己才取而代之,最后成为天子了。
她明白最有可能插手的人,就是次子唐元景了。
就像这一次起兵造反的事情,也离不开次子唐元景的推动一样。
只是想到这些了,杨氏却也没有办法接受。
虽然说她平时也偏心,但是终归两个儿子都是从她肚子里面爬出来的,也不是对哪一个就不疼爱了。
对于兄弟两人可能会反目的事情,杨氏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了。
哪怕是粉饰太平,杨氏也不想直面这些。
所以尽管杨氏心里面十分惊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转移话题,说起其他事情了。
就好像她只要不把心里面的这些怀疑表现出来,其他人就想不到这些,两个儿子之间依旧能够和睦相处。
“老夫人没了,我和国公爷不但没能见到老夫人最后一面,也没有能给老夫人哭灵,虽然也打发了不少奴才回去看望,不过也比不上你一直在府里面知道的事情多,你好好跟我说说,老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病的,又是如何请医服药,哭灵发丧。”
盛夏有些疑惑,不知道杨氏怎么一开始情绪还不错,问了一些唐元嘉怎么从京城到晋中的事情事情以后,心情就不好起来。
现在又突然不问这些了 ,改为问老夫人是什么时候生病的,又怎么请医服药,哭灵发丧的事情,又是如何安排的了。
只是不管盛夏心里面再疑惑,杨氏既然开口问了,她作为一个丫头,自然只有老实回答的份儿。
“回禀夫人,老夫人是过了正月以后,身上就不大舒服了,先是叫了宫里面常用的太医进府来看,只说老夫人是受了风寒,可能是正月里面去其他人家吃酒的时候受了风,并不严重,就开了几剂药。”
“老夫人吃了这些药后,身体一直不见好转,反而还越来越严重,大公子不放心,就又上太医院叫了其他太医看,来来往往也来了好几个太医,最后连太医令都来了,老夫人的病情还是越来越严重。”
“眼看着太医拿老夫人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办法,大公子想着有时候民间的大夫,反而更能治一些疑难杂症,不像太医大多数时候都开太平方,就又找了一些民间有名望的大夫来府里面给老夫人诊治 。 ”
“不过这些民间有名望的大夫,也没有能够开出什么良方,老夫人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而是越来越严重,在五月底的时候,老夫人就去了,哭灵发丧的事情,都是由大公子在亲自过问。”
“终究是我和国公爷不孝,不但没有能够见老夫人最后一面,也没能送老夫人一程,真是对不住老夫人平时对我的慈爱。”
听到盛夏把老夫人生病前后、如何发丧的事情都说了,杨氏就拿起手帕抹了抹眼角,一副十分伤心没有能够去尽最后一程孝心的样子。
平时两人婆媳关系再微妙,也是几十年的婆媳了,除了最开始那两年闹的厉害,后面几十年也维持了明面上的和谐。
现在老夫人没了,杨氏连最后一程都没有能够去送送,心里面也是真的有几分伤感。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必须得把对老夫人的孝心表现出来。
作为儿媳妇,没能在婆母生病的时候侍疾,本来就算不孝了,连灵前都没有去,就更是不孝了。
现在燕国公府的情况又不好说,杨氏肯定不能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错处。
毕竟“五出三不去”,不孝顺父母的媳妇,是可以被休弃的,为父母养老送终并且守孝过的媳妇,才绝对不能休弃。
原本杨氏作为英王府的郡主,倒是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会被休弃。
虽然她和燕国公的感情,也没有外面传的那样好,要不然府里面也不会有马姨娘和大姑娘存在了。
但是不管她怎么闹腾,只要身份在那里,就无论如何也走不到被休的这一步。
可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 ,燕国公起兵造反,她这个大雍的宗室郡主,身份反而还尴尬起来了。
就像现在,很多事情大家都有意在瞒着她 。
日后能不能妻凭夫贵,这个事情都不好说,杨氏自然不能让自己留下不孝的名声。
盛夏肯定不知道杨氏的打算是什么,却也能感受出杨氏并不是真的有这么伤心。
只是杨氏是不是真的伤心,也并不重要,她既然表现出伤心来了,她们这些丫头肯定得劝劝。
于是盛夏便说道:“夫人快别伤心了,夫人不能回京,也是形势所迫,老夫人还能因为这个事情怪你不成?”
盛夏说完以后,屋子里面其他几个丫头,自然也是跟着劝,都让杨氏别伤心了。
一群丫头宽慰劝解了好一会儿,杨氏才算是止住不能给老夫人尽孝的伤心。
然后看着盛夏,就说道:“听你说了一些老夫人的事情,我总算是好受一些了 ,你原本就是跟着我的丫头,日后也继续跟在我身边服侍吧!我有空的时候也好继续问问府里面的事情。”
这就是杨氏对盛夏的安排了!
就像杨氏说的那样,盛夏本来就是杨氏身边服侍的丫头,自然不会对这个安排有什么意见。
“是,夫人!奴婢知道了。”
杨氏点了点头 。
“那你就先下去吧!今天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一醒过来,就被我叫过来说话了,肯定很多事情还没有安排好,你先下去安置好 ,明天才开始正式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