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驶入【旧厂街】站台。

后车门“砰”得打开。

“老岳，我先下车了，明天学校见~”

“我还有一站，拜拜。”

岳山虎住在一公里外的联排别墅区，陈阳先一步从后门下车，大步向旧厂街走去。

这是一条隐藏于城市深处，仿佛凝固了时光的老街。

街道两旁，是一排排低矮的老式厂房和斑驳的红砖墙，偶尔传来几声悠长的猫叫或是孩子们的嬉笑声。

骑楼的檐廊下，是洗菜刷碗的卫生水池，堆着锅碗瓢盆，晾衣杆，每到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会出来洗衣做饭，聊着家长里短，好不热闹。

所谓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便是这样，街坊邻居间的关系，比不靠谱的亲戚，更值得信赖。

这种关系有好有坏。

好处是倘若遇到了难事，能找街坊邻居帮忙，少有人拒绝，如临时加班时，可以让邻居帮忙接一下孩子，陈阳小时候就被附近的“秦姐”，接过几次；坏处是没有隐私可言，墙体不隔音，谁家老婆晚上喊“用力”，左右邻居第二天看你的眼神，必定带上一丝揶揄。

十数秒后。

一个红底白字，印着“桂芳花鸟商店”的小店，映入陈阳眼帘。

小店主售各类花草，顺带卖些鸟、鱼、昆虫等宠物，以及一些肥料、宠物用品等。

是一座商住两用、上宅下铺的骑楼，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一眼看过去，除了玻璃门窗，大半个房子都是绿色的。

走到店门口，陈阳一抬眼，就瞧见了柜台后的一位温婉妇人，她拿着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语气里带着一丝讨好。

陪笑道：

“秦姐，你孩子最近还好吗？我是小芳。”

“……是这样的，小阳高三了，刚交完八千择校费，老爷子就住院了，找你周转几千块钱……能借一千已经很感谢秦姐了……你也有难处，我这边再想想办法，先不打扰了。”

“四叔？”

“对，我是小芳，去年您问我借了五万块钱，记得吧？我这边有急事，能不能……喂？喂！唉~”

“昨天还在KTV点小妹，今天就没钱了？糊弄鬼呢！”陈桂芳一脸阴沉地放下电话。

陈阳默默听着，没说话，他也暂时不具备说大话的资格，只是在心里记下了“四叔”二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明白，四叔突然挂断电话，恐怕在心里，早就不把陈家人当亲戚了，

亲戚间的情义，

到此尽了。

下一秒，陈桂芳又拨通了一串号码。

“您好，是程老爷子吗？我是陈兴华的孙女陈桂芳……什么？不是借，是战友间的支援？”

“剩下的赞助小阳学习？啊，这么多钱，这怎么好意思……太感谢您了，帮了我们家大忙。”

挂了电话，陈桂芳拿起手帕，擦掉高兴的眼泪，一抬头，看到自家小弟站在门口。

温婉笑道：

“都听见了？”

“没事，爷爷的一个老战友，支援了咱家六万块钱，爷爷的手术费已经凑够了。”

“听说你考进一中前五十名，老爷子很高兴，又拿了一万块私房钱，说是奖学金。”

啊？

什么情况？

陈阳先是一愣，随后回过神来，我还没“三十年河西”，咱家的经济危机，就……

解决了？

还给了我一万奖学金？

他一脸懵逼，正准备开口，这时，一名客人在店门口张望，陈桂芳挥了挥手，催促道：

“小阳，别杵在门口了，上楼吧，桌上有饭菜，你先自个吃，姐姐这边还有生意要忙。”

“家里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你好好学习，姐姐就指望你当咱家的第一个大学生呢。”

“知道了~”

陈阳挠了挠头，走过鸟语花香、郁郁葱葱的花店前厅，一步步沿着楼梯，走上二楼。

地板、墙壁打扫得十分整洁，柔和的灯光落在一件件家具上，窗明几净，透着家的温馨感。

门旁的书柜里，一册旧书封面上，还写着“世界灿烂盛大，欢迎回家”的推介语。

进门，

换拖鞋，

又洗了洗手，陈阳来到餐桌前。

桌上摆放着三菜一汤，红烧排骨，咸菜滚豆腐，番茄炒蛋，还有一大锅老母鸡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汤，是给爷爷炖的。

爷爷陈兴华，曾是溪风区征召的民兵之一。

年轻时保家卫国，吃了太多的苦，如今年过八旬，他的腿骨出了问题，实是意料之中。

而电话里的“程爷爷”，小时候陈阳也见过一面，据说是爷爷结识多年的老战友。

如今，

更是患难见真情。

“姐姐的钱，终究是问程爷爷借的，不能人家说支援，说赞助，就真的不还了……”

吃过饭，陈阳走进自己的房间，一间约有三十平方米的主卧，一边墙壁下摆着床、书桌，

另一边墙壁下的空地，堆放着三处稻草堆。

这是姐姐陈桂芳专门买来，给他练习“中阶法术：草木皆兵”用的。

“按照柳班的性格，30号的摸底考试，大概率是考最难的‘魔化稻草人袭击’。”

“多练练扎草人，总归没错。”

陈阳如此想着，走到稻草跺旁，拿起一捆稻草，开始编织草人，动作捻熟于心。

手指如穿针引线般，编织好了四肢、身躯、头颅……

【草木皆兵】，是将稻草编织成一个个草人傀儡，然后灌注天地灵力，使其活化并操控战斗的术法。

而草人傀儡，无论是战斗、偷袭，还是辅助、送死，都非常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