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覆黑甲的少年一度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哪怕是北城刚会打酱油的小孩，也知晓铁面的强大。

他们这些人游走刀尖之上，曾经想象过少年的拳头能轻易贯穿树木，能轻易击碎巨石，甚至是一拳重伤一人。他们也想到，少年陷入困兽之斗，会带走很多人陪葬，整个北城会下起一片血雨。

但他们从未想过，一个有些瘦弱的少年，一双并不大的拳头竟是如此强硬。一拳之下竟能把身材魁梧的壮汉击飞那么远。

这片血雨还是下了起来，可里面有的只是这些草莽大汉的胸前伤心头血，炙热而滚烫；有的只是少年的拳风，冷酷而刚猛，便是连少年的一丝鲜血与怜悯都不曾有。

那拳头早已不是血肉之躯能比拟，更像是天神手中的金锤，一锤动而天地皆惊。

冲到方皓身前的那些魁梧壮汉，被这雷霆般两拳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竟是傻傻站在原地，方皓并没有停止在雨中前进的脚步。

他双脚脚尖虚点地面，每一步踏出便是手臂一挥，拳头动而金锤响，然后众人皆惊。他的手臂好似钢鞭般呼啸，击碎雨珠啪啪落在人身上，便有一道人影倒飞出去。他的身法灵动，便是连衣袖都不曾被人触碰。

拳头触及胸膛，便是胸膛塌陷，那人横飞出去，吐血难再起；拳头触及兵刃，便是兵刃半卷，然后落在血肉身躯之上，那人骨头粉碎。拳风阵阵，脚影翩翩，不断有人影倒飞出去，而哀嚎声终于是彻底响起，此起彼伏之间，终于是将众人的心底深处的恐惧尽数催生出来。

一路向前，好似没有任何阻碍。方皓以拳头、肩膀、手肘、腿脚做武器，动作轻松而随意，甚至是不需要动脑思考。那些动作一如当初在山野林间之间的千锤百炼，狠辣凶残又如在黑角楼里擂台上的铁面。

就像是恶狼入羊群一般，肆意杀戮，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好似这些事极为稀疏平常。

吕纵奇看到少年飘逸的身影，凌厉的身手，却再难保持平静，他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终于是闪过一抹震惊之色，浓郁得无可复加。

此时，方皓四面八方皆是敌人，偏偏他周身始终留有一片空地，那空白处不多不少，正是一条手臂的距离。

以这样蛮横甚至极为不讲理的方式进行战斗，显然是极为消耗元气的。偏偏那些表面悍勇的汉子没有人敢再单独上前，他们毫不怀疑，若是时间足够，这少年真的有能力把所有人都打死。

因为那天一连挑战少年二十七场，这些人便是想着消耗少年的力气，趁着少年体内气机枯竭，一举将少年杀死。

可惜这些人当时就没有成功。

更令他们惊颤的是，少年真的如传说中那般强大，不，甚至比传说中更加强大。

他们看着少年消瘦的背影，看着这个在雨夜里似天神下凡的少年，看着那些死在少年拳头之下的精锐，看着那些还有一息尚存却又生不如死的同伴，皆是同时低下了头。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数百人来势汹汹，却只能沦为少年传奇的一番注脚。

一时之间，场中只有寂静二字。

本来安坐在小巷两侧高楼之上的几位北城帮派老大，此时早已是心神俱裂。他们再次见到铁面少年出拳，但是他们宁肯今夜里没见过。

一夜之间折了小半数人马，这是哪个帮派都不能接受的事实。偏偏这些帮派大佬只能咬牙接受。

他们平日里生活在天鹏帮的阴影之下，活得还算滋润，若非这一个多月来天鹏帮摆出暧昧态度，他们也不会想着争锋北城，不会想着招兵买马，更不会想着拿这个不起眼的少年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