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们这些小人物根本没有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觉悟，若是真的有，他们便是一天跪上七八遍，只要能换上几个铜板就好。如此一来，他们低头，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低头不是关键，向谁低头很重要。

“都起来吧。”傅长溪微微点头，极为满意这些江湖草莽的反应，他更是多看了那为首的纪关一眼，眼神之中带着一两分赞赏之意。

“请大公子行个方便，放我们离去。”孟怜衣微微弯腰，拱手说道。

这已经是低头服软了。孟怜衣自然不想与这大公子起什么争执，此时他也是一改之前的高傲，放低了姿态。

“北城不是你们怜衣楼的地盘。你要耍威风，算是来错了地方。”傅长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再度上前了几步，来到孟怜衣的身前，他眼中的怒火喷薄欲发，声音也更加有力，反问道，“你今天这么大的架势来，难道是想让我行个方便么？”

“我没什么方便与你，你也不需要。若不想此事扩大，你一个人滚吧。我保证既往不咎。”

孟怜衣脸色终于大变，一片惨白，他嘴唇微微颤抖，便是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大公子，你……你欺人太甚。”

纪关嘴角一咧，便是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显然看到这位怜衣楼主吃瘪的样子，他高兴不已，便是他那些身后的同伴与属下，也是会心一笑，握住长刀的手反复在身上擦了擦汗，他们目不转睛望着场地中间，迫切想要看到这位怜衣楼主滚出北城的窘迫模样。

此时少年抬起头来，纪关这才算看清楚那铁面少年的面容。

他明明身穿粗布衣裳，却自带一股淡定与漠然。

那一对眉毛不浓不淡，酷似两柄长剑，直指鬓角。

最让人难忘的是那一双眼睛，若含星光，深邃而泛着黑宝石般的光芒。

说得上真正的剑眉星目。

这样的少年，哪怕是丢到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也能让人一眼看出他来。

绝大多数的男子的英俊与帅气都是来自五官独特，棱角分明。

只是有些人的气质，并不来自于外貌。

少年的五官单独分开，都不算出众，合在一处，也比不上那些雍容华贵的公子哥来得秀美。

但他此刻明明站在人群里，站在一众虎伺狼顾的草莽之间，偏偏又给人一种站在岸边的感觉，遗世而独立。

他的面容平静，他整个人都很安静，显得格外清冷，好似没有任何人能影响到他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