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昨夜赌到半夜，一大早又出来送钱，却是好兴致。”车夫昨夜得了四两银子的赏钱，今早又接了一单买卖，算是没有跑空，看着那车厢内走下的少年，一脸笑意说道。

“这不没有办法吗？不趁着家里长辈外出之际赶些本钱进口袋，过些日子我屁股都得开花咯。”方皓下车之后不住地打量着四周，嘴上带着笑意，“对了，老哥，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虽然不知道少年到底输了多少，可没从这少年公子眼中看到丝毫沮丧之意，车夫自然懒得管这富家公子的事，他可没那份闲工夫，直用手指了指对面的茶楼，笑着道：“对面便是元宝茶楼。”

“老哥，要不陪我喝上一盅？”方皓嘴角微翘，一脸笑意说道。“我请客。”

那车夫本想拒绝，可看到那少年大大方方不似作伪模样，自己半日未曾饮酒的馋虫，也不推辞，笑着拍了拍肚子说道：“这茶楼可不便宜。你可想好咯？”

“大丈夫一言既出，岂有反悔的道理？”

车夫哈哈一笑，不得不承认这公子哥虽不显贵气，说起话来颇为动听，他将马车安置在赌坊外，大步迈出，领着方皓二人进了酒楼。

在赌徒的世界里，元宝茶楼并不比那富贵赌坊的名气小。

方皓刚一进楼，便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旁围着六七人也是常有之事。车夫赏了茶楼小二几个铜板，便来到了二楼一处阳台上，正好将赌坊门口的情况一览无遗。

所幸不是雨天，只有微风，轻轻徐来，倒是别有一番景致。酒菜说来不算贵，那车夫点了四五个小菜，又点了两壶酒。他端坐在少年对面，这才仔细打量起少年。

少年衣裳干净，依旧不显华贵，身材并不瘦削，乍一看会给人不过尔尔的感觉。车夫却是懂得这样的少年带着一股寻常人没有的稳重，特别是那身后丫鬟更是模样俊俏，如此一来，他越发觉得这个沉默的少年看上去没那么简单。

他架着马车在长安城里闯荡多年，也曾混过帮派，也不算没有见过世面，可那些个富家公子哥，哪个不是腰悬璧玉，红袖添香的，哪里是少年这般模样。偏偏这少年还住得起那么大的庄园，这就令车夫更加想不通了。

“不简单。不像是个纨绔子弟。”许久之后，车夫在心里给少年下了个判断。他不说看人极准，却往往能从一些不起眼的细节处察觉出端倪。

酒菜很快便上来，热气腾腾，酒香扑鼻，一眼望去，最为瞩目的便是一道点心，那面食不过寻常肉丸大小，却是做成了元宝模样，颜色也是金黄一体，随便一看，活似一个个金元宝。

车夫用筷子夹起一个金元宝模样的点心，咬了一大口，便娓娓道来：“这元宝茶楼最为出名的便是这金元宝了。你待会进赌坊，不妨吃上一盘，添一些好运。”

方皓扫了一眼桌上的那些点心，看着那白色糕点上面印着的字样，不由得会心一笑，算是知晓这元宝茶楼的套路了。

“老哥，想来这盘便叫大小通吃了。”方皓指了指其中一旁圆饼，上面大小不一，刻着的是一个'吃'字，试探说道。

车夫三两口便将那金元宝吞入腹中，又指了指自己身前的那个猪头，上面洒满了干辣椒与红辣椒，整个菜几乎是一片红，笑着解释道：“这一盘就叫鸿运当头了。”

谁都需要好运气，遇上贵人或者添些偏财。便是再厉害的赌徒，也会忌惮他人道贺自己输个精光。

“在元宝茶楼里，吃上这一顿点心食物，大小通吃，鸿运当头，花些银子讨个好彩头，绝不是一件浪费银子的小事。”

“毕竟赌徒再输了个倾家荡产，也绝对怪罪不到茶楼头上，毕竟能阻拦你发财可不止运气，还有你那不肯冒青烟的祖坟呢。”车夫似笑非笑，言语中尽是嘲讽之色。“公子，这一次你打算赢多少才收手呢？”

“老哥，说得在理。”方皓仿佛根本没有听懂那话里的含义，拿起手中酒壶，豪爽一笑说道，“来，咱们先喝上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