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柄轻轻从下方敲击了宝石的底部，克雷尔看见那块宝石从自己手中飞出，稳稳地被洁白的纤长手指抓住。

“开个玩笑，大侦探。“斯宾塞眯着眼，得意的笑了起来。

“斯..斯宾塞。“克雷尔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意识在昏迷的边界中摇摆，他只看见斯宾塞的眼睛已经变回了海蓝色，他用尽全力也只能唤出这个名字。

斯宾塞收起了笑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下一刻又迅速恢复了常态。他洒出一把宝石，利落地抽剑横扫，宝石发出破碎的响声，化成碎末向克雷尔和他身后的三人吹去。意识的最后，克雷尔看见那斯宾塞的背影渐行渐远，而后，终于从自己的眼里消失不见，他再也控制不住地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三个月后，天堂市圣玛丽医院。

“汉娜，你把窗开大一点。你家先生身体好着呢，吹不着凉的。他被火烤了那么久，就要被风多吹吹。“

“真的吗？那我开大一点。“

“那我去另一边抽烟，你们说，这风如果大一点会把克雷尔再吹着不。“

“喂！你们能不能回自己的病房，一个一个身上都绑着绷带还天天来我这开派对！“克雷尔忍不住的对三人说道。

“我那的护士查得紧，屋里有一丝烟味就唠叨一天，说的我头疼。“霍里的全身都绑着绷带，只露出了眼鼻口，活像一个绷带怪人。他在和埃尔默的战斗里弄断了身上的大部分骨头，但不到一个月，他就已经可以自然下床走动，虽然离痊愈还很久。按他的说法是，再不抽烟，他宁愿再去打一次变身后的埃尔默。

“我那边是儿童病房！汉娜明明是大人了！而且儿童餐不好吃！“汉娜的身上只是简单的包裹了一些绷带，但她的身边是一个移动的补液架，她是一路推着来的。她从下水道的战斗开始就过度使用咒语，精神力严重透支，需要每天都补充大量的营养药物温养神经。

“哎，你这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间，没人说话岂不是没意思。喏，你看，这是我隔壁床那金发大波妹给我留的联系地址。怎么说，回头介绍给你。“安伯大大咧咧地翘起右脚上的石膏摆在克雷尔的病床上，指着上面的黑色马克笔字迹大声说道。安伯在战斗里四肢不同程度骨裂和骨折，右脚最为严重，是粉碎性骨折。但是自打她恢复意识能一只脚站立后，她就每天鼓捣着其余两人来克雷尔病房聊天打屁。当然，她是靠一只脚和拐杖蹦过来的。

克雷尔半靠在床头，无奈地扶住自己的额头。他自己在经历了和埃尔默、夏盖与斯宾塞的战斗后，陷入了深度昏迷，根据医生的说法他昏睡了两个月，一度被医院认定成为了植物人。但就在这个月初，自己神奇般地醒了过来，他隐约记得汉娜和安伯在某一天开始就会在白天对着自己说话，一个读报纸、一个讲侦探故事，霍里则会在他的房间里看棒球比赛。还有那个每次深夜就会在窗外驻足很久的身影。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参议院来人要拜访克雷尔先生。“数个西装笔挺的人出现在克雷尔病房前。

“得，今天派对提前结束了，走，汉娜，霍里，我们外面吃饭。“

“啊，好的，安伯姐姐，汉娜想吃那个附近新开的中国菜。有个菜叫锅包肉！很好吃！汉娜我想吃两盘！“

“我不是很想吃，我想买个玉米片回来看球赛。“

“吃嘛吃嘛，霍里先生，汉娜保证很好吃！吃嘛吃嘛。“

“你们这么多人挡在这防恐怖分子啊！让开让开！...这下你不得不去了吧，霍里，你忍心拒绝可爱少女真挚的请求吗？走，出发，中餐馆！“

“....我就吃一口。“

声音吵吵闹闹地越来越远。一个穿着明显不同的中年男子从人堆中走出，他走向克雷尔，在床边移过一个椅子坐下。

“很精神的团队。“

“只是志同道合而已，我没有指挥他们的权利。“

“呵呵，克雷尔先生不必紧张，你们是天堂市的功臣。政府和人民都感激你们为了正义舍生忘死。政府已经命令各大新闻公司宣扬你们的功绩，包括你的故乡波士顿。克雷尔先生，你在这次事件中的冷静和勇敢，正是美国人民精神的象征！你的父亲也很高兴你这次的所作所为，甚至你妹妹的学院也表彰了你的事迹。“

克雷尔转过头，冷漠地开口：“你想要什么？“

“哈哈。“中年男子爽朗地笑了起来，他向后摆了摆手，那群黑衣人退了出去，关上了病房的门。“我想克雷尔先生应该没有在外说过PJFD计划吧，国防部希望我能帮他们确定你和你的团队都不会再向外界谈及这件事。“

“我们住嘴，你拿好处？“克雷尔讥讽着说道。

“哈哈哈，克雷尔先生说笑了。双赢，永远是我们政客的信条。国防部会支援你们未来十年里所有行动需要的武器，包括部分基础的设施权限。而我，会给你们一笔资金，足够你和你的团队在未来五年里不再为钱发愁。“

“我拒绝。“克雷尔没有丝毫考虑，直接回绝了男子的提议。

中年男子没有露出任何难堪的脸色，他保持笑容，继续说道：

“容我介绍一下自己，克雷尔先生，弗兰克·卡门，加州参议院少数党领袖。我个人不是很在意国防部的意见。但我想知道这次案件里，埃尔默利用黑人失业工人犯罪的事情。“

“你是民主党。“克雷尔冷静地叙述。

“这并不关乎于我是什么党，克雷尔先生。我们的国家理应是自由的国家，肯尼迪先生和马丁路德金开创了新的平等，而我们的国家仍旧对不同的肤色有着歧视，甚至因此造成了如此惨案。这“

“这必须有人要负责，但不巧天堂市的推进和改革都是由民主党主导，金融逐渐代替实业，你们的经济游戏造就了一批新的有闲阶级，成为你们的票仓。但出了事，所以需要由你们的敌对党派背锅，我猜猜，埃尔默死后，他的党籍会神奇的改变是吧。“克雷尔直接打断了弗兰克的话，直接揭穿了政客虚假的嘴脸。

“波士顿报称你为当代的福尔摩斯，我本来还觉得是上面刻意夸大，看来，他们甚至收敛了。克雷尔先生，考虑参选吗？我可以引荐。“弗兰克依旧保持着笑容，向克雷尔抛出橄榄枝。

克雷尔也在心中感叹弗兰克作为政客的职业态度，“你走吧，弗兰克先生，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馈赠。天堂市警察局会付我委托费，那够我交下个月的房租了。我也不会四处去说国防部曾经的故事，毕竟，国防部也不会养闲人，是吧？“

“我之前提出的条件和邀请依然有效，想通了可以来找我。打扰您休息了，克雷尔先生。最后，感谢您对美国人民的贡献。“弗兰克起身，弯腰向克雷尔鞠躬，随后向门外走去。

“等等。如果我想问那些怪物为什么啃食尸体，您会告诉我答案吗？“

“人们需要在行为中寻找合理性，他们需要，我们也需要，历史也需要。克雷尔先生还想要听那个答案么？“

弗兰克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放弃，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唉。“克雷尔疲惫地吐出一口气，他如何不明白历史的重要性？有些真相却比谎言更加残忍。他看向窗外，树枝上已经盛开了新的花，他想起了那个记忆中的花店。突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您好，克雷尔先生在吗？那个，有人托我给你带份信。“一个小报童怯生生地走了进来，递给克雷尔一个洁白的信封，然后小跑了出去。

克雷尔有些疑惑地打开封口，一封信和一颗硬物掉落下来，他的心中一紧，他拿起那个被油纸仔细包装起来的硬物，一层层小心揭开，那是一颗外面被红色石榴石镶嵌，内部则是如火焰形状的金黄日光石。他又打开信，那熟悉又干净的字体对着他娓娓道来。几分钟后，克雷尔放下了信，他将那块宝石在手中慢慢地摩搓着，他再次看向那朵新开的花，罕见的不想去思考什么优美的辞藻，他笑了出来。

“你说，宝石会不会有花语？“

微风吹过，轻轻地将克雷尔的信反转过来，吹到了枕头边，信的最后用额外的大字写着：

“再见了、克雷尔。

致我心中的福尔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