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条没人要的丧家之犬,隐仙府能够收容他罢了。”
相茗恢复了以往淡漠的神情,并不想探究发生了何事。
千般云雾拨开,群山之巅,风回云散。浅金色的阳光从缠绵的云朵中丝丝缕缕的投射下来,紫色的天空贴近了人间,仿若触手可及。
清心殿内
白墙琉瓦间雕刻着青鸟衔枝的壁画。
男子高坐在主位上,有着与宋明意有几分相似脸庞,但宋明意外表温婉动人,这位处处透露着冰冷孤傲。
宋明意走在前面,对男子恭敬道:“代掌门,人到了。”
相茗后一步上前,收敛了自身的锐气。
“元君大人召我来想必也是为了卫楠吧?”
宋渡元君的目光缓缓扫过玉阶下的女子。
“看来玉溪已将此事告知与你。”
“是,不知元君要我如何做呢?”相茗不卑不亢道。
“判决延缓到了半年后。”
此言一出,相茗心下了然。
言下之意是让她去谈判。
说白了就是让她去天琼派在众长老的威压下,和众弟子的围观下,臭不要脸的去跟他们要人。
高位上的人不动声色的看着此刻恭顺的女子。
一颗鲜红的血珠滚落至相茗眼前。
相茗心口发热,她知道这是来自血脉间的共鸣。
“这是卫楠的魂血。”宋渡略微抬手,这枚魂血便在相茗的眉心消失了。
卫楠的生死便掌握在相茗手中了。
“茗还有一事相求。“相茗沉声道。
她抬起头与宋渡那双如寒潭般幽深的眼眸相撞。
“在此前我想先入降清宗,以降清之人的身份去进行谈判。这样就不会让旁人察觉到卫氏一族的背后是隐仙府。”
“另外,茗入降清还有私心。”
说完她便低下了头。
半晌,宋渡缓缓吐出一个“允”字。
他并未深入探究。
“谢,元君大人。”谢字被压的极重。
……
相茗随宋明意一起出了清心殿。
此刻的她正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闭着眼感受湖上吹来的风。
宋明意则是观赏着千鲤池里自由自在的灵鱼。
“我想看看卫楠现在的样子。”
宋明意听后带着淡笑,语气中却多了层意思:“卫楠现在被关押在天琼的水牢里,你也是知道的。”
“我想我的意思你也应当是知道的。”
见人没有丝毫退让,宋明意无奈的摇了摇头。
“茗小姐当真是聪慧,的确有法子调动水牢里的禁制来实时监测卫楠,不过也不止这一个法子。”说罢,相茗的眼前便浮现出一个手脚都被戴上锁链的少年。
相茗并未仔细观察,只看了一眼就合上了眼皮。
这就足够验证她心中的猜想了。
他们既然能够时刻观察到卫楠的举动,那么现场的那块留影石就是有人刻意留下破绽,好让仙门之人有直接的证据判卫楠的死罪。
只不过族中快其一步。
卫楠走火入魔只怕是血脉返祖身体无法承受导致的,看来是有人想要借仙门之手撬动隐仙府几万年的根基吗?
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
宋明意见相茗只看了一眼,叹道:“看来能让你稍微收敛些锋芒的也就只有代掌门了。”
相茗像是睡着了一般,呼吸均匀,宋明意看着,其实在睡觉的时候也挺柔和的。
“是吗?”相茗突然开口,“可能是你爹的威压太强了,我修为低,承受不住啊。”
“你当时进退有度,看着可不像是有压力的样子。”
相茗哦了一声:“你要是实在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宋明意低笑眉眼间难得有了真正的笑意,相茗正准备走,睁眼时正好看到。
心里疑惑这女的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笑这么开心。便也没管那么多,下一秒就在消失了。
宋明意一转眼就发现人没了,但她像是笃定了人没走远,不知为何脱口而出道:“你觉得这池子里的鱼真的自由吗?”
过了一会儿,一道清风拂过她的耳畔。
“你这话说的我倒是糊涂了。”
宋明意微微睁大了眼,一种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使她的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她垂了垂眸,对着空气行了一礼:“在下受教了。”
“装傻充愣。”她独自一人喃喃道,随后叹了口气,“我这是怎么了,今日这般失态。”
……
清心殿
在相茗二人离开后,一名老者缓缓从屏风后走出,以相茗对气息的敏锐竟未曾察觉。
宋渡看着自家老祖:“这下您可以放心了。”
“是把好刀,但我放不下心啊。”
“情根可以斩,记忆可以篡改,但她的心谁也无法撼动啊。”老祖叹息。
也不知是福是祸。
刀尚未出鞘,便已知其锋利。
是该打造一把更坚不可破的刀鞘将其封存,以免刀出世伤人。
还是将其拔出,先磨其骨,锻其心;后摧其筋,断其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