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朝瑰离去,皇帝方饶有兴趣道:“容儿,你还未告诉朕,你这好香,究竟是缘何得了《静中意》这个雅名的?可有什么典故?”
“皇上怎知就是臣妾的好香了?就不能是公主忽然生的奇思妙想吗?”安陵容笑驳了一句。
皇帝道:“这宫中,只有你最肯费心研究这些雅物,不是你还能是谁?”
“哦~,皇上莫非是想说臣妾不务正业?是,臣妾无能,一不能替皇后娘娘分担宫务,二不能替您时时刻刻侍奉在太后榻前,也当真是一无是处的紧了,自然更不敢怪您昨夜对嫣然妹妹何等小意温柔与呵护备至了。”安陵容于矮几上一手撑颐,一手划拉着书卷,懒懒道。
“莫非容儿你是吃醋了?”
皇帝眸子骤然一亮,容儿自来大度,从不喜说此番捻酸话语,可今日却一反常态,嫉妒起了自己的好姐妹静贵人,是否也代表着,她心中清净无为的圣贤之道亦开始逐渐地沾染上一丝儿女情长了?
安陵容根本不知皇帝会想这许多,方才她也只是那一刹那,忽为史嫣然生了几分未雨绸缪的担心,这才话赶话地说上了那么一句。且她想着,但凡皇帝真有那么一丝在意她的想法,听了她关于嫣然的抱怨,这些日子也当少召幸几回嫣然才是,若真能如此,嫣然便也可少喝几碗皇后赏的避子汤了。须知,在这深宫,有宠,却不至盛,方才是她们这些家世低微的妃嫔们唯一可以偏安一隅的保生之路。
她微微出神时,皇帝却又开口道:“容儿,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你平日不常燃香,且朕看你近日对那些琴棋书画的兴致也在逐渐减弱。”
安陵容眸光微闪,她纵行事喜欢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深藏,却绝想不到最能察知她细微情绪的人,竟会是皇帝。最可怕是,她却连皇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洞察到她那些细微心绪波动的都懵然不知。
不自觉心底冒上一股寒气时,人却忽然被皇帝轻轻拥入了怀中,“容儿,你虽不曾对朕有过任何期许,也从不肯开口向朕求取过一丝恩爱欢愉,可你为朕私下所做的点点滴滴,朕却全都看在了眼里。那日去翊坤宫救莞嫔的是你;不惜得罪年妃也要保下莞嫔腹中子的是你;安安静静、坚持不懈地替朕诵经超度孩子的也是你。旁人只会怨怪朕,逼迫朕,算计朕,你却总是默默地第一时间来理解朕、关心朕。你的好,朕一件件,无法不铭记于心。所以,容儿,可否给朕一次机会,也试着对朕敞开一次心扉?”
安陵容默默无言地失神半晌。此刻,她承认,竟真的有些琢磨不透皇帝此话究竟是何深意了。
喜欢她?为何,明知她不爱啊……
矮几上,鎏金小香炉里静静飘出丝丝缕缕白雾似的烟,满室静香,叫人闻之欲醉,一如它的名,静中自有静中之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