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其中一个中老年女性。

她穿着年轻女孩款式的漂亮裙子，头发上还别着蝴蝶结发卡。

这样的装扮配合她苍老的脸，眼角眉梢的皱纹，看上去很是滑稽。

“你的母亲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刘焱说：“你和你的哥哥，她都忘了。不过，她日常生活没什么障碍，还写了日记。”

秦刘焱递给我一本软皮本子。

我翻开它，入眼的字迹清晰秀挺，不但不像个精神病人的年笔，甚至笔画之间还颇有凌厉骨气。

【女孩又怎么了，我才21岁，我有手有脚，要实现自己的梦想。】

【妈又催我结婚了。为什么要结婚?我搞不懂。我不要成为别人的附庸，我要过自己的生活。】

【妈说，弟弟要买房，家里没钱，要用我的彩礼。】

【今天又见了好几个人。他们都是好人，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妈说，我读大学花了家里的钱，我要回报给家里。她还要我去拜求子观音，将来生个大胖儿子。我好害怕啊。我不敢回家了。】

【即便结了婚，我也想要生女儿。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的女儿!】

【我要回家了。我不回家结婚，妈说她就躺到爷爷奶奶的坟里等死。她说村里人都在戳她的脊梁骨，她也不想活了。】

【明天我就要结婚了。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我的彩礼能让弟弟造房子娶媳妇，真好呀。妈说这就是女人的使命，是该高兴的事情。我高兴吗?我想高兴起来。我高兴。】

【……】

【妈带我去拜了求子观音。】

“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21岁那年，反反复复。有一次她不小心看到了镜子，还发了疯，打了镇定剂才安静下来。不过清醒后就会忘了，还是只记得21岁的自己。”刘焱说。

我看着前方。

病区的中年女人紧紧握着圆珠笔，奋力写下一行行字迹。

是发泄，是无奈。是她挣扎反抗无果被训化的后果。

是那个被困在中年躯体里的21岁女孩灵魂的遗书。

让这一切终止在这里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我合上本子。

“走吧，C区发现的SS级诡异还没有收拾。”我说。

刘焱点头，跟在我身侧：“已经完成清场了，我们现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