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硬是挤了进去。原来是一班汉子在耍杂技。

只见一大汉，裸着上身，头包粗布汗巾，身上肌肉虬扎，将两把双刀舞得天花乱坠、银光灿灿，惹得众人赞不绝口。

围观的人不时将些碎银铜钱丢在一面铜锣里，叮当作响。翠竹双手起劲鼓掌，喜笑颜开，随着众人一通叫好。将一颗碎银也丢在那铜锣里。

红娘见翠竹在人群之中，便独自在一旁卖豆腐花的摊位上坐下。

“娘子，来一碗豆腐花吧，今儿个刚烧的，热乎着呢。”摊位大婶，慈祥和蔼，满面堆笑。

红娘不言语，只是点头。

大婶见她衣着朴素，头上包着头巾，面目肮脏，以为她是乡下村妇羞于言语，也不在意，便去盛了一碗豆花。

须臾，不知从何处走来一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衣衫褴褛，脚上穿着一对破洞布鞋，灰头土脸，如乞儿一般。

身后拖着一辆板车，一步一步踉跄而来，显得十分费力。

车上一张破败草席，包裹着一人。那人身子包在草席之中，只露出乌青的脚趾出来。

年轻男子见此处人多，便将板车停下。

待转过身时，红娘才看清他的面目。一张黄白脸，唇皮皲裂。正是昨晚包府门外放声大哭的书生。

他踌躇了一会，便双膝跪地，喊道：“卖身葬父咯，卖身葬父咯。”

人群中有几人回头看了一眼，见年轻人口喊卖身葬父，满脸鄙夷，或摇头叹气而去，或视而不见。

更有甚者，直言：“真是晦气”，啐了一口痰，便也走开了。

那群本看杂技的人，被这场面闹得无心观看，纷纷扫兴走开。

耍杂的几个汉子正上演十八般武艺，耍得热火朝天，却不想，人群早已去了一大半。不会儿，便人走茶凉，无几人观看了。

为首的汉子，停下手中活计，看到年轻人跪在地上，口里只喊着“卖身葬父”，便知端倪。

他胖圆的手掌拍在木凳之上，手中抓起一条蟒皮鞭，大踏步走到年轻人跟前怒目而视，问道：“小子，这狮城县也不算小，为何你偏偏却在这里？”

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会，只顾低头有气无力的叫道：“卖身葬父咯……卖身葬父咯。”

汉子见年轻人不搭理他，登时恼羞成怒喝道：“好你个臭小子，问你话竟不搭理。你在这卖身葬父，晦气了我的生计。今日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便打死你。”

其余几个耍杂的小子也上前来，将那年轻人围住。年轻人依旧不搭不理，只顾自叫自的。

此时，好事者也上前来看，竟又绕成一圈。

“哎……好可怜啊……一介书生……竟然落魄至此。”

“是呀……是呀……哎……作孽啊。”

“这小子不是那包府里白劳的儿子吗？怎么？白劳死了？”

人群里闲言碎语四处散开。

汉子见年轻人对他视若无睹，气得牙根痒痒，怒道：“我倒要看看今日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皮鞭硬。”

汉子甩起鞭子，左右两下，那鞭打在身上，噗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