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以后，赵零出狱。从房爆时的二楼走下，看见张爷还在努力工作，却是摇了摇头。赵零的出现让张爷大吃一惊，当天赵零脸上全是血迹，竟让他没有认出。

“李大爷的遗体找到了？”张爷试着交流。

“没有，被神明收走了。”赵零无奈摇头。

听见神明两字，张爷暗暗皱眉，“都成神了，还要人类身体做什么。”

“谁知道呢？”赵零表示自己并不是神，无法揣摩明白神的想法。

“找不到就算了。”张爷表示理解，“反正李大爷已经去天堂找老伴了。”

“是啊，找老伴都上天堂了。”美好的爱情，让赵零有些憧憬，幽幽开口。

“所以说，年轻时候，该冲动就冲动，人一老，想冲都没劲了。”张爷已经认老，情愿向时间服输。

赵零不再接话，走出房爆时的大门。多日来的黑暗，让他极度不适应刺眼的阳光，虽说这阳光也是假的。

“真作假时假亦真么？”赵零再度返回房爆时，站在张爷面前，两只眼睛紧紧盯住他，却是一言不发。

张爷被看得心里发毛，后退两步，缓缓询问，“孩子？还有什么事？”

“你相信外面的阳光有温度么？”赵零终于开口，提出自己的疑惑。

想到赵零的凶残，张爷觉得此人精神不太正常，赶忙应付，“相信！”

“那你相信我们头上的这片天空是假的么？”“啊？我相信！”

“那你相信我们都是被圈养在这里的猪狗么？”“猪狗是什么？”

“我们被囚禁起来了，这里就是一个囚笼！你不是不知道楼顶的物资从哪来么？我知道！在这片天空外面，每个居民楼的正上方，都有一个黑色圆球，囚禁你们的人就利用它运输物资！利用它盗窃尸体！”赵零语调越来越快，身体不断前倾，逼得张爷紧靠在墙上。

“我信我信！”张爷赶忙应付，“你说的真对！”

“你不信？”赵零听出了敷衍，声音更加严厉。

张爷有些无奈，心里一横，大胆回答，“我信有什么用！你问问现在的后生有几个人相信，不说别人，就我家，孙子都快成神创会的人了！”

赵零有些窝火，却也无能为力。落寞地站直身子，显得些许佝偻，看着张爷轻声说道，“要是你还有心，就把这些事情传下去吧。人，还是得有个人样。”

确定了房间的位置，打完收尸的招呼，赵零一步一步走回家去，脚步越来越快……

赵零决定故技重施，前去寻找一一。乾州很大，大到载得起万家灯火；乾州很小，小到容不下赵零的家。厌恶欺骗的赵零开始厌恶这里，厌恶头顶虚假的天空，厌恶身边虚假的人心，厌恶这里的高楼，厌恶这里的街道。

幸运的赵零再次被盗，称心如意登上了蛋蛋运输机，不过这一次他孤身一人，无人作伴。他安静地躺在地板上面，两眼无神望着头顶，四肢随意瘫倒，远远看去，好像真的尸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