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们老窝端了，正好离的也不远，强盗头领是个讲理的，还赔给我一箱珠宝，你说是不是啊？”叶恒拍了拍正在给自己摇扇子的那个人。

那人将面罩取下，肿起的额头，青紫的眼眶，鼻下还有血迹，咧嘴冲老李谄媚一笑，露出三两颗稀疏松动的牙齿。

“少侠好本领，不愧是我东洲楷模，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实乃侠肝义胆...老哥我要为少侠刻碑立传...”老李一边拍马一边往院里走，一进院子就关门落锁，想起还有后门，正要补救就觉得身后一紧，回头一瞧，叶恒不知何时已经拽住了自己的尾巴，正寒气森森地朝自己笑，手指拂过鳞片，丝丝凉意透过神经直冲老李脑门。

到了中午，老李从房梁上取出一个木匣，小心搂在自己怀里走下梯子。

“此乃《清净》和《宁神》，两套功法一齐修炼，便可解除天下九成九的禁锢封印之法，实乃杀人掠货...实乃行侠仗义之佳品...老弟扶我一把，我腿短够不着地...”

叶恒接过木匣对老李恭敬行礼道：“那小弟我谢谢老哥哥了。”

老李转过身，满脸龙须鬃毛一根不剩，正经道：“老弟客气了。”

得到真东西的叶恒总算神清气爽，推门对外面还在没活找活干的强盗招呼一声，丢出一个瓷瓶。

那没了牙的头领接过瓷瓶赶紧带着手下从王虫背上跳下，一个个徒手朝远处游走了。

“老弟，你给他们啥东西了？”

“解药而已。”

“解药？”

“是啊，我昨夜给他们喂了特制的毒药，一月后就会肠穿肚烂而死，除非喝了我给的解药。”

老李一甩衣袖立起大拇指道：“老弟好本领。”转身就抠自己嗓子眼，但手指太短，脖子太长，最后索性用尾巴去戳，总算把早饭吐了出来。

叶恒一面拍着老李后背帮他顺气一面道：“老哥你何苦来哉呢，我善用毒，但我从不给自己做的饭里下，这是规矩。”

老李抬起头，有气无力道：“你不早说，你手里什么东西？”

“毒针啊，也是我自己做的。”

老李伸长脖子一看自己后背，被叶恒拍过的地方果然扎了好几根松针，指着叶恒大笑两声：“哎呀，好手段，真是好手...”

话未说完，老李白眼一翻，像一只刚上岸的螃蟹一样，吐着白沫仰面栽倒下去。

叶恒冷笑一声，自嘲道自己曾经就是太好脾气，太好性子了，就该多听玉师兄的拿出手段来才行。

叶恒打开木匣，却见木匣内并非竹简书册，而是两颗拳头大小的透明晶球，球内密密麻麻封着无数细小文字，围着中间一个大一些的字规律旋转，一球“凌”一球则是“寒”，叶恒拿起其中一颗凑到眼前细看，却看那球中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正仔细辨认时却发现手中空空，眼前字还在，球呢？！

随后另一枚晶球从匣中飞起，直接朝着叶恒另一只眼睛飞了进去。

叶恒心头大骇，捂着双眼立刻运转腐心决，但三花印一分为二盖住双眼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叶恒小心翼翼睁开双眼，一切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损伤，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无异样。

打坐内观时才发现，灵台中除了三花印外还多了一颗水球，一番探查后，水球一分为二，一个化“清净”二字，一个则是“宁神”，双眼一片冰凉舒爽之感，一套不明心法立刻出现在脑海。

叶恒收敛气息，睁眼起身，老李还昏死在一边，叶恒忽然想到：“他有这么多功法，为何不能自己修炼呢？”

晚饭时，老李端着碗筷，小心翼翼缩在一个角落答道：“我乃东洲一小龙，族人要么被炼丹，要么就被铸剑，运气好点跟个好人当个灵宠，运气不好就是个手把件。”

叶恒支着脑袋，一边搅和着碗里的粥水米粒，一边分辨着老李话里几分真假。

据他所说，他本生在江河之中，是枚无主之卵，龙父龙母不知何处，只有破壳时一身黑鳞一条秃尾，河中大蟒便当它是刚破壳的同族，给了它几年的庇护。

待他能化形时，河中精怪争斗，大蟒被螃蟹和一只蚌精杀死，正要对自己下手时天上降下一道神雷将两妖劈死，随后河水倒流，我便随波而去了。

“之后漫无目的漂泊，一次与一条白龙争执受了些伤，本想养伤后遁走但被一老道趁我虚弱时拘住，他要我做他的灵宠，我不肯，那老道就将我镇在他的道观地下，吸收龙气助他修炼，就这样折磨了不知多少年，我都快放弃了。”

叶恒接着道：“被人救了？”

老李说到此处红了眼，豆大的眼泪珠子滑落，语气却带了十成十的尊敬，双手抱拳恭敬道：“嗯，是师父。虽然之后被逐出师门，他老人家不许我自称是他的弟子，但我偏不，我就叫他师父。”

老李讲，他师父是个很温和的人，待他也是极好，只是当时他本就重伤在身，又被吸了几十年精气，原本都不行了却还是被师父救活了过来，不仅如此还为他造了人身免了化形之苦。

“再造人身？！”叶恒十分震惊。

老李则是自豪道：“我师父的本领大着呢，他老人家只是不愿跟仙门那些假道学打交道而已。”

“那你为何来了此处？”

老李抱着自己的尾巴甩了甩道：“师父不要我了。”

后一句已经带了呜咽哭腔，叶恒便也识趣不再追问，岔开话题说道此行的目的，老李准备如何助他。

老李则是抹了把眼泪道：“思卡尔遗迹要找起来太难，我们先去暮泣城，那里有思卡尔的眷族，找族长问问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暮泣城？”

此城最初的名字是“晨歌”，城民受到思卡尔祝福，晨起时歌唱自己的神明，便叫了这个名字。思卡尔神陨落后，思卡尔眷族就将城名改成了“暮泣”，伴随暮色悲泣，为它们那位已经不在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