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vonne，亲爱的我4号就回来了”，苏睦舟搂着王伊起身，“现在咱们坐天星小轮回去吧。”

2011年 12月22日星期四

苏睦舟在朦胧中醒来，因为拉着遮光窗帘，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一看手机时间是早上七点钟，旁边的王伊依然睡着。两人昨晚下了轮渡，在湾仔逛了一会儿，回到酒店房间已经十点多了，洗漱完又亲热了一回，大概是因为一天走了太多路，王伊结束后立刻就睡了过去。苏睦舟悄悄地起身，在卫生间收拾完毕，走到床头吻了吻王伊轻声说了声走了，王伊朦胧中伸手抱了抱，然后呢喃地回了声好。

苏睦舟拿着行李，上到行政酒廊边吃早餐边看新闻，差不多8点半的时候，Jason（黄志杰）发来信息说还有15分钟到，于是他照样下了港丽的电梯穿过商场来到万豪的门口等着。不一会儿，Jason（黄志杰）开着一辆丰田的埃尔法过来，放好行李后俩人出发去置地广场办公楼。

早上中环这个点的车和行人还不算太多，两人一路顺畅，等到了广华炼化28楼门口时刚好9点整，Jason（黄志杰）忙着联系刘洪，苏睦舟坐在前台接待区的沙发上，看着广华炼化的总部大堂布置地异常气派。正对沙发的是透明落地玻璃窗，维港和对面尖沙咀的景色一览无余，侧面是四台大屏幕电视，播放着Blo、、BBC和凤凰卫视的财经节目，前台的两名接待小姐正低头接着电话，背景墙上是巨大的广华炼化标志Logo和全世界机构的分布图。

大约过了10来分钟，一个穿着工装的人从电梯出来和Jason（黄志杰）握手，然后一起来到苏睦舟面前，说这就是刘洪，寒暄之后刘洪说廖总大概要过会儿从深圳坐直升机过来，现在先去他楼下的办公室坐会儿，三人于是出了大堂又坐电梯下了27楼。刘洪把他们让进一间会议室，可以看出这层简朴了许多，就是一般正常的办公隔间布局。

刘洪大概30来岁，自我介绍说是湖南湘潭人，10年前来深圳闯荡，算是广华炼化最早招聘的一批员工，按他的说法是廖总的老臣了。苏睦舟查过了广华老总的背景，廖光达，湖南娄底人，今年45岁，上世纪90年代赴深圳创业，以加油站生意起家后赴港从事油气贸易，逐渐把业务拓展到中下游，五年前在港交所上市，去年进入中国百富榜位列第78。

刘洪接着说，他掌管着项目组的采购，大多数员工都在深圳，他自己也是一早刚从罗湖口岸过来的。香港总部这边主要是对外窗口和国际贸易，廖总平时也是深圳香港两边跑，“是两边飞”，刘洪又夸张地纠正着。苏睦舟心想前天自己就在深圳，为何一定要约在香港见面呢？看这个架势刘洪好像对什么时候会面也没个数，于是就接话说，我们柏格森的情况刘总应该清楚把，咱们黄总应该都介绍过了，Jason（黄志杰）和刘洪一起点头说聊过的聊过的。“不知道廖总还会关心些什么？”苏睦舟又问，刘洪赶紧说廖总对项目的关心事无巨细，苏总这次代表柏格森一定要在公司层面上给予我们大力支持。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刘洪说他上去看看，就出了会议室，留下苏睦舟和Jason（黄志杰）两人无聊地翻着手机，大约又过了20来分钟，刘洪进来说廖总的直升机已经到了，不过他先要接受一个财经记者采访，还要再等一会儿。Jason连声说没关系，刘洪给他们续上了茶，让他们休息一下楼上好了他就过来叫他们呢。苏睦舟一看时间已经快10点半，于是索性从手提包里拿出电脑开始处理邮件，Jason也说他出去打两个电话。等着下载邮件的时候，王伊的微信来了，说已经起来刚吃完早饭，问这边会面怎样了。苏睦舟回了个发呆的表情，说还没见到真神呢估计上午悬了。王伊回了个抱抱亲亲，说小腿有点酸，不过还是打算去铜锣湾逛逛，如果这边结束的早就告诉她。

临近圣诞的原因，总部来的邮件不多，除了系统的各种信息，苏睦舟主要看各地的销售情况，满打满算还有8个工作日，港澳台、出口和OEM部门的发货基本符合预期，国内销售这个月要求1.5个亿，10月和11月因为中投行项目发货延误和其他项目的缺口，都要在这最后一个月补回来，这也将是柏格森国内单月历史发货记录最高的一次了。苏睦舟看了看今早的报表，截止21号昨晚，国内销售为8900多万，包括中投行前两批的5000套3500万的销售，目前缺口为6100万，每天差不多要发760万的货。

苏睦舟于是回信给叶同同时抄送石麦柯、欧利富、陈晓妍、郑少虎、李迎旗和李琴等，让各地销售务必确保月底年底发货数字，而且特别提醒31号虽然是工作日但物流可能无法在节前完成客户处交货，所以下面三天对于物流仓库较远的项目发运至关重要。

邮件发出后，苏睦舟想了一下又把它转给了王伊。下面一封引起他注意的是施伟诚昨天晚上的邮件，开头延续老施一贯的风格，先是长篇大论地描述总结了中投行武汉项目第一、二批次的安装情况，表扬感谢了一堆人，然后转述客户要求12月31日前完成前两批5000套的的验收后付款，所以现场人下面几天要集中精力完成整改。第三批3000套中工建没有通知元旦前到货，虽然最终完工期还是定在明年的1月22日即农历大年三十。

苏睦舟不禁头大，虽说他早知道这最后3000套的发货会是风险，也和叶同商量过补救措施，可目前看其他地区的销售很难填完这2000万的缺口，出口和OEM可能会超一点但不多，不过就算其他项目上弥补，国内销售如果差的话还是交代不过去。

正在思考之时，叶同的对前封邮件已经回复过来了。大致说目前已经敦促各地销售加紧出货，经销商也被要求尽快出清库存，统计下来4000万出头，如果中投行最后一批月底及时发货的话，最终应该会完成6100万。苏睦舟心想，如果少了这2000万，国内销售是13个亿比去年12.2亿好但是少于2009年的13.2亿，全部销售也只是和2009年的21.5个亿相当，不管离预算差距如何，他当然是想着两个数字都能达到历史新高。

思前想后之际，刘洪和Jason（黄志杰）一同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饭盒和饮料，一看时间已经快12点了。刘洪说，廖总的采访结束了，上午的时间不够了，待会儿还有个董事会，我们就排在下午的董事会之后，苏睦舟看到饭盒里摆着三明治水果等冷餐，大致明白这可能是刘洪从楼上拿下来的，刘洪安置好二人又跑了出去，“大老板啦，没办法啦“，Jason（黄志杰）讪讪的说。

苏睦舟心道这个刘洪估计事先都没和廖光达正式确认过，就是带着他们特意过来表现的，但事已至此只能耐心等待了。趁着吃完午饭去洗手间的时候，苏睦舟在外面转了一圈，果然看见刘洪坐在一个格子间里忙着敲电脑，完全不像是在等待会面的样子，估计他大概是今天过来上班的，然后特意安排柏格森的人来访，看看能否见上廖光达一面，给自己的业绩添上一笔。

回到会议室，苏睦舟对Jason（黄志杰）说自己晚上7点的航班飞美国，希望不会被耽搁，Jason先说不会等到那么晚吧，接着就出去找刘洪商量了。

苏睦舟于是接着看邮件，看到王伊周一回给叶同的邮件抄送了自己，是关于年会安排的。叶同说这次会组织各地区团队以表演的方式在台上展示明年的目标和行动，希望市场部给予支持，除了需要服装和设备，还有展示环节也要配合。王伊答复是可以从年会的市场经费中按每人100元用以服装化妆和道具，并指派常雯作为协调员沟通现场以及服务商的资源调度。

这件事叶同和王伊都和苏睦舟商量过，柏格森的年会分为两块，一块是销售大会，所有的业务人员参加，用于过去一年的总结和新年的目标展示，日程为一天半到两天，这一块是由销售总监负责市场部支持，往年的预算都是销售总监控制，今年开始了业务和组织架构改革，增添了李迎旗、郑少虎等人，苏睦舟索性把所有会议预算都放在了市场部由王伊控制；另一块则是全公司1000多人的年会尾牙包括业务部门，各办事处分公司和工厂，由人事部门负责，通常是销售年会后的下午开始到晚宴结束。

苏睦舟想起昨天王伊和自己说的关于叶同和常雯的八卦，就发了个微信给王伊，问昨天说的叶同的状态靠谱吗？王伊很快回了个神秘的表情，说感觉七八分两人有戏，然后又问还没见到百亿廖富豪吗？苏睦舟回了个哭的表情，说估计今天被废了。

就在两人聊天之际，叶同的电话就进来了，先是问候了一声，然后就解释前面那封邮件。叶同说销售的鞭子他天天在抽，让李琴盯着他们一有情况就报，不能有闪失。还有和几个经销商都聊过了，说今年是苏总一个人在撑着必须给面子，去年底老张让压了多少货，今年他们还可以压。苏睦舟说，去年12月可是压了3000万的库存啊？叶同说是，去年销售差库存多，现在咱们成品库里标准库存也没多少了，大概就1000万左右。苏睦舟算了一下，问你就是说剩下几天大概可以冲到5000万以上？叶同嗯了一声，说到大概5000出点头，不过，他在电话那边又顿了一下，说武汉中汇的方志斌说了，也让他转告您苏总，中投行的3000套产品他可以先吃下来，以后可以再和柏格森换货抵扣都行，如果有了这2000万的销售，那咱们肯定就冲到1.6个亿了。

苏睦舟哼了一声，心想方志斌两口子这是趁机在打那剩下6000个面板的主意呢。当下也不多说，就叮嘱叶同这事他再考虑一下，先把其他的好好落实。收了电话一看时间居然已经过了四点钟，Jason和刘洪此时都不在会议室。

苏睦舟想航班是晚上八点的，自己七点必须到机场，马上就是下班时间了，不管怎样路上至少要留一个小时，也就是说自己六点钟必须离开这儿，还不知道会面要谈多久，但现在是下最后通牒的时候了。苏睦舟收起自己的电脑，出了会议室，见刘洪和Jason也不在外面的格子间，于是就给Jason打电话，过了片刻Jason跑了进来，说刘经理已经上去催了，应该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不一会儿，刘洪走了进来说现在上边最后一个会议结束后就是我们。苏睦舟说刘总，不是我没有耐心等，因为节日赴美的机票已经卖完了，如果我错过了今晚的航班，圣诞节就赶不及回不去了。刘洪连连表示了解，又说自己马上上去就站在廖总的门口等着，不会再让人插队了。

苏睦舟和Jason（黄志杰）只能百无聊赖地呆在会议室里，两人也不说话，只是偶尔掏出手机看看，坐等时间的流逝。看着数字跳过了17:00，苏睦舟起身对Jason说我们上去，拿起包就出了会议室，外面的空间里已经有人起身收拾，看来是准备下班了。

两人走进电梯上到28层进门看到刘洪正站在前台和接待小姐说着什么，看到两人进来，就赶忙迎上来说马上就好了。苏睦舟因为跟他说航班是七点的，就说刘总我真的来不及了。刘洪说就现在，于是带着两人往里走，到了最靠角落的一间办公室门口停下，隔着门倾听里面的声音，然后朝着苏睦舟二人做了个OK的手势，又过了两分钟，门打开半截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刘洪敲了敲门然后溜了进去，五分钟后他走了出来招呼苏睦舟二人。

经过这一天八个小时的等待，下午五点十分柏格森二人终于走进了廖光达气派的办公室里，很快有秘书过来给二人沏上了茶，廖光达也从大班台后转了过来，走到苏睦舟和Jason面前，刘洪做了介绍，三人互换了名片，苏睦舟看着那厚实的卡片上除了广达集团主席总裁外，还印着各种委员董事的头衔，于是将名片摆在自己一面。

廖光达也没多做寒暄就直接切入主题，说广达集团也是第一次投资这么大的炼化项目，本来还接触了其他几家产品，国产的进口的都有，后来考察下来还是你们在油气行业做的最多，所以还是想选柏格森的。苏睦舟说，油气行业是柏格森的传统优势领域，做了几十年了，国外的项目不说，国内三巨头最近五年的几个知名项目都是柏格森供的货。廖光达问苏睦舟平时在哪儿办公，苏睦舟介绍了柏格森中国的机构设置，说自己平时在上海工厂也在那儿，不过香港，他一指Jason（黄志杰），和深圳以及广达的项目所在地都有办事处。“所以廖总怎么联系我们都方便。”廖光达说这个项目组现在主要还是在深圳，平时还是让刘洪和你们当地的员工多联系，苏睦舟看着刘洪说，“刘经理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可以直接找我，当然廖总可以随时找我。”

等刘洪将二人送进电梯已经是五点四十分，苏睦舟和Jason（黄志杰）说自己打车去机场，于是拿了行李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一路还算顺利，等到了机场过了安检是七点钟，刚刚赶上航班开始登机。苏睦舟想刘洪不知道下面和Jason（黄志杰）怎么勾兑，但是这个项目应该是跑不了了。执航的是美联航的波音747，等苏睦舟进舱安顿好，手机微信跳出王伊的问候，说她准备明天一个人去西贡逛逛后天就回去了，祝一路平安顺抵达。苏睦舟回了个保重的表情，祝节日快乐明年见，然后关上了手机。

飞机抵达芝加哥Ohare奥黑尔国际机场是美国中部时间晚上7点半，苏睦舟拿了行李出关后外面正飘着雪，苏睦舟上了出租车沿着州际公路往西北驶去，路边的积雪很厚，这个假期的天气不太好，出行的人也没那么多。一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了郊区的埃文斯小镇，停在了那栋白色的两层小楼门前，苏睦舟下了车拿着行李走进门廊，屋内外圣诞的灯饰闪亮，打开门顿时有烤肉的香气混合着花香和果香飘来，妻子冯雅Grace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女儿苏忆杭Iris放下手中Ipad笑着向他扑来，这一刻他回到了这个宁静的天地，暂时不用去管12个时区以外的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