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要卫生员先盖章！”

“那要是耽误了，眼睛万一瞎了，是不是你负责！”

“同我有啥关系，要寻你就去寻石场！”

“你们这个样子，等于把我当作皮球踢！踢来踢去，踢球！”

“谁有空同你踢皮球？个个争先搞生产，农业学大寨，只有你，偷偷摸摸去摸兔子，当作大家不晓得？！”

“没有摸兔子！”

“那么你屋里墙角哪来那么多兔子骨头！”

“吃不饱饭，兔子自己撞进屋里，碰死，才吃的。你偷看我墙角做啥？”

“谁有空偷看？我也要农业学大寨，时时刻刻搞生产！你不出工，工分少了，吃不饱饭，怪不得公社！”

“眼睛瞎了，要饿死了！”

“你也可以瞎子算命。”

水洪没有办法，公社队长讲话有水平，讲不过。自己眼睛里飞石头，讲给谁听都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挖出眼睛证明给大家看，就只好算了。

实在不行，还可以做瞎子算命。

过了几年，水洪的左眼果然瞎了，也不用证明了，眼珠都变白，谁都看得出了。

那么水洪就堂堂正正当起独眼龙，在附近几个村坊，做起了算命，勉强可以吃上一口饭。只剩一只眼睛，兔子也抓不到，兔子肉也没有吃了。

水洪想起找到原来的公社队长，理论：“果真瞎了，你要负责！”

“怎么好这样讲呢！”

“你不开证明，耽误了！”

“不是我不开，是公社不开，你要找公社！”

“公社都关门了，找不到了！”

“是呀，关门就结束了！”

“那么之前做下的事情，都不算数了？”

“是这样！”

“那这算什么了？”水洪指一指自己的眼睛，也疑惑了。

“算你倒霉。”公社队长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钱，递给水洪，说道：“也当我倒霉，算大家都倒霉，这里有五十块钱，你拿着，到镇上去，找劳大夫看一下，看他有没有办法。”

水洪就买了汽车票，到镇里见到了顶顶有名的劳大夫，他的水平是最高的。

劳大夫拿出一个水洪见都没有见过的高级设备，一个像手电筒一样的发亮光的东西，往水洪眼珠子里一照，就弄清楚了。

“白内障，之前有脏东西进了眼珠子，提前了，本来要老了才会得。”

“哦，终于证明了！”水洪高兴地说。

“那要不要把脏东西拿出来？”

“怎么个拿法？”

“拉个口子拿出，但是白内障已经得了，现在没有办法了，除非去美国，换一个。”

“那是白忙了！美国？不好去的！帝国主义！再讲，我还靠算命吃饭，不能因小失大！”水洪想得很清楚，总是赚钱有饭吃第一要紧！

见过劳大夫，水洪终于安安心心当瞎子了。

队长给的五十块，只用去十七块多，剩下的，也不用还。这个，不用算，他自己就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