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眉毛一挑,“死的是兵士?”
“应该是。”
“是汉人?”
“是,从发饰耳孔服饰看,都是我天朝将士。”
赵楷脸色难看,“要做到让这样的三千大宋将士在大宋的疆土上无声无息整整齐齐地死去,恐怕没那么容易办到吧?”
“仵作说他们咽喉部胸骨部都发黑,应该是吃了有毒的东西,集体中毒而死,也因为这样,他们死的很放松,浑身上下姿势自然,并没有被捆绑的痕迹,也没有伤痕。”
“那应该是他们熟悉的人做的,只需一场请他们所有人赴宴的宴请就可以了,这种事外人可做不到。”
“可三四年前,正是第一次东京保卫战前后,当时正是朝廷用人之际,这样大好的三千儿郎,本可以为国效命,血战沙场,谁会料到他们不是死在沙场,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镇江府衙方面有没有什么可查的记载?”
韩世忠摇摇头,“镇江府的架阁库,臣带人去查阅过,关于此事一个字的记载也没有,也许这三千军人就不是死在镇江,是有人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将他们的尸骨运来掩埋在此,也未尝可知?”
“无论事当时发生在哪里,他们都不该这么死,他们不该这么死,恰恰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
“他们不该死。做这件事的人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就是遮人耳目,说明他们自己一定包藏祸心,那个时间镇江府内外可有异样事发生?”
“没有。臣看记载,那前后只有道君皇帝和童贯蔡京来镇江短暂停留过,后来李纲李大人南下把他们都接回京师去了。这中间前后镇江府内外风平浪静,什么怪事也没有发生。”
韩世忠的话帮赵楷理顺了思路,李纲在镇江抓捕童贯蔡京回京,赵楷是亲身经历过的,当时他还被禁足,整个事情李纲办的很顺利,的确没有什么波折。
当时赵楷的心思都在准备与李纲的谈话上,谈话进行的也很顺利,李纲很早就回去了,当晚他也睡的很安稳,翌日他就随李纲的车队回京了,他也知道当时在镇江护卫道君安全的有两只部队,童贯的三千胜捷军,前殿前司都指挥使高俅从京师带去的三千侍卫禁军。
“胜捷军和殿前司的人马都离开镇江回京师去了?”
“是的,记载上是这样说的,官家怎么会知道这些?”韩世忠觉得官家很神奇,他并不知道官家曾在那个时候到过镇江。
现在赵楷大致已经可以推算出这三千人是谁,死于谁手了,他忽然感到一阵阵悲哀,为普通人性命的倏忽而去。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他用手用力拍着座椅的木头边缘,在心里为他们感叹。
他本以为靖康之耻已经是极他多能想到的人世间最大的不堪了,可是他没有想到镇江郊外的地底下还埋藏着更大的无耻和不堪。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那三千人?
能用那种方式杀掉他们的,他确定只有同为童贯手下的王渊了。
赵楷知道王渊在九弟的身边杀了很多大宋的忠臣良将,但是没想到在更早的时候,他第一次出手,杀掉的居然是大宋三千兵士!
难怪赵楷在杭州只是稍一挑拨,苗傅就杀了王渊。
他苗傅肯定知道这件事,知道王渊为人之残暴,所以他一旦怀疑王渊可能要对他动手,那种恐惧就会让他的每一丝一毫的恐惧急速放大十倍百倍。
所以让苗傅杀掉王渊的第一推手,不是赵楷,而是镇江城外地下静静躺着的这三千将士。
今日果,昨日因。
大宋的儿郎不会白白送死的。
你不明白,那是你还没有看到。
赵楷想苗傅能知道这件事,能这么害怕,那他一定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细节。
所以,出面毒杀三千将士的执行者,就是苗傅。
现在好了,三年一个轮回,杀人者都死了。
这些事赵楷想跟韩世忠讲,但现在大战一触即发,而且有很多还只是他一个人的猜想,他谨慎起见,觉得不讲最好,他吩咐韩世忠继续保密此事,他会让其他人去追查的,现在他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全力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