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算松弛的氛围,顿时变得紧张,楚王慌乱地眨着眼,反问道:“小舅这话……是何意?”
“既然皇太子提前得知是您安排的,那又为何不知前来游玩的,是舞阳侯一行人?”马沐友不急不缓地捏起壶柄,重新倒满杯盏,“微臣只是妄自推断,楚王为何便笃定就是太子?”
赵聿眼神凌厉,却叹息道:“那日在明光宫,你有意提起无心朝政,想要披甲上阵,如今看来,竟全是假话。”
楚王见事情无法转圜,仍然摇头道:“不不……我没有说谎!”
赵聿眉心一拧,“那又为何做出如此之事?”
“我……”
眼看着楚王哑口无言,马沐友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说道:“楚王莫乱,此事可大可小,全凭舞阳侯如何决断。”
赵聿听后,下意识抬眼看向马沐友,他表面是将遇刺案的处置权挪移,但话语间的真实含义却是有意讨好。
“大人如此办事,陛下若是得知……”
马沐友同样直视着赵聿,见他并未领情,渐渐凝起神色,“是,微臣力有不逮,实在查不出幕后真凶。”
楚王一愣,问道:“大人,您当真要这样禀报陛下?”
马沐友点了点头,但依旧紧盯着赵聿。
赵聿无意涉足政局纷争,默声饮完杯盏中的茶水,起身离去前,向马沐友恭敬地行了礼。
楚王猜不透赵聿的心思,见他转身离开,连忙拜别马沐友。
好不容易跟上脚步后,却听到赵聿说:“阿诚,天色还早,随我去东市逛逛吧。”
楚王不敢违背,应了声:“是。”
两人弃了马匹,慢悠悠地徒步朝东市的方向走去。
临近傍晚的东市,依然喧闹无比。
在东市,中原各地的美食香料,西域之外的奇珍异宝,仿佛只要能想得到,没什么是这里没有的。
赵聿在前面走着,楚王在后面默默跟着,不知过了多久,楚王才忍不住说道:“小舅,我那日是猪油蒙了心、鬼魅迷了眼,这才做下愚蠢的事,真的知错了。”
“既是逛集市,还说那些做什么?”
楚王迟钝片刻,才答道:“是。”
他们穿过最熙熙攘攘的衣饰品铺,最终在一处胡人的珠串摊前站住脚。
赵聿低头望着货架上的物件,回忆起还在西北茂州时,绚丽多彩的玛瑙、精雕细琢的和田玉,都是极为珍贵之物。
摊主见眼前的两人不吭声,于是用不太流利的雍宁话问道:“两位客人,喜欢我的珠子吗?”
赵聿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问向楚王,“你身上……带银两了吗?”
“不曾……”
两人眼珠子直打转,僵硬地对着摊主笑了笑,转身便赶忙离去。
桑榆带着府邸的女侍,好不容易才从前一个摩肩接踵的街市挤出来,却不曾想在一株枯败的老槐树下,远远望见赵聿和楚王两人。
她分明比谁都清楚,皇帝既已发出的圣旨,自己与赵聿便再无可能。
临淮崔氏,是不容许女儿为妾的。
可是她又不甘心,每次见到赵聿,仍然想上前自讨没趣。
桑榆鼓足了勇气,才迈出脚步。
可没等到她被清楚地看见,迎面却走来一群僮仆,领头的是谢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