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越来越疼了……
地道里,跑动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感觉忽地涌入我的心头,攻击着我为数不多的神智。并且,其在徘徊一阵后,又陡而反身直下,将影响扩散至我的消化系统——宛若在一个炎热的午后、口干舌燥时,吃到了一口带辣椒的番茄炒蛋,使我整个胃袋都翻江倒海,难受不已,再加上眼前这恶意满满、油滑无比的自处理式‘送货管道’,可把我给折磨了个不轻,不专注就无法保持平衡,越专注却越头疼,还莫名专注得不行……简直了。
哪个天才设计的,谁家玄关整得跟个流水线屠宰场一样啊,脑子有坑?!不怕伤到自己吗?!
咻!
我熟练一矮身,躲过从管壁中射出的玻璃冷箭,随后,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来,攥住插在侧方的像长剑的乐乐乐同款箭矢箭尾,当作一次性撬棍,塞进出箭口里,牢牢卡住,嘀咕道:“下面是地牢还是地下室?整这么多机关放玄关,防盗墓呢?”
阵阵回音传响。
下方。
黑暗无穷无尽,管道深处,静谧翻腾,本就模糊的黝黑大片大片剥落、游荡,仿佛正滋生着腐败堕恶之影,于我的眼中缓缓蠕动……
头疼所带来的影响愈发加剧了。
:你管他们作甚。
:哈~
‘金鱼’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说:别人怎么布置自己的房子是别人的事,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不过……这些银色金属倒是蛮特殊的。
“哦?”
我看向她,目光好奇。
她所说的管壁上的银色金属,其实就是地表门口那蒙古包所用的那种金属,整条管道和蒙古包,浑由这一种材料浇筑而成,别无二致,陷阱射出的箭矢都能插入其三寸有余,亲身接触下来看,说实话,我没感到有啥特别的……
:……你变得好笨。
她无语地白了我一眼。接着,左右望了眼管壁,小心地扑棱上前去,用鳞片蹭下几块来,像装了马达似的小鹿甩水般扭动着身体,扭出残影——
几息后。
一顶银色的六角皇冠便戴在了她的头上,没有一丝违和感。
:喏。
她左摆摆,右摆摆,特意地展示着头上的皇冠。
“延……展性很好?”
我本想顺应脑中的奇思妙想,说延迟感好重的,想了想,还是换个正常点的说法来比较好,不然显得我很蠢。
虽然我认为……
我当前可能真的会很蠢。
我默默地从鱼内里掏出手砖。因我放心不下的缘故,在鸡哥大显神威之后,进入蒙古包之前,我即暗示‘金鱼’帮我封锁了鸡哥的能量,以防其搞出什么不妙的事情来,防人之心总归不可无嘛,很正常,谨慎对待自己所不熟悉的领域总是没错的。
而现在……
我需要它。
:……
果不其然,在听完我的话后,‘金鱼’忽而沉默了许久,久到我终于望见管底,见到先落地垫底的头盔人缓冲垫时,才重新开口,道:你就看出个延展性好来??
她懵圈。
:你脑袋是放熨斗下烫了一遍吗?!用你皱巴巴的大脑皮层想一想啊,那个叫立即有的球都说了,我是属于‘元神’,即为精粹的灵魂,表观世界的东西,能放到我头上吗??你……
她突然露出怀疑的眼神:是不是忘记照我说的去集中精神了?
嘭。
我重重落地,恍然大悟——银色金属,具有某种能够作用于灵魂的特殊性质,互斥、且包容的性质!‘金鱼’的携带、我的头疼,全是,区别只在于,我的头疼,是因‘互斥’,由银色金属浇筑而成的蒙古包和管道,能极大限度地挡住青空于我身上遗留的影响,或夏河银行的手脚,从而使我之情绪冷不丁地激变,奇思妙想们瞬间消隐大半,精神一下没适应,就变成了这样。
而‘金鱼’,则因‘包容’。
银色金属与灵魂的相互作用间,也许存在着某个临界点,临界点前,金属‘包容’灵魂,可被‘元神’形态的‘金鱼’于表观世界中捕获,戴在头上,临界点后,便与灵魂‘互斥’,可作为隔绝灵魂力量的屏障存在。若以正常世界的逻辑推导,或许可以认为,‘互斥’,亦是‘包容’的一种,更强的‘包容’,就好像我用念力切割出的罩子能隔绝鸡哥汲取外界灵魂能量那样,其之‘包容’到了一定程度,便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然而。
并无甚么蛋用,自有鸡哥为我讲解……
“玛玉灵,不可再生资源,十六号地堡,原十六号方国产物,由外层稀油层与内层稠油层构成,具有表里二象性,经处理后,稠油层裸露,可屏蔽灵魂磁场与能量,常作为‘容器’使用,稀油层裸露,可触碰灵魂,多用于固定灵魂内形、治疗灵魂之上的畸变、灵魂攻击、捉拿破产灰民等,夏河银行外勤部大量配备。”
深呼吸,集中精神。
“所以,你想把这顶皇冠塞进我的灵魂之海内,当成特产带回去?”
我跳下肉垫,问道。
:对。
甫一落入此处,霎时,她顿地扭头看向黑暗某处,回:这种叫玛玉灵的金属,研究价值很高,‘道·术’研究院探索过的‘狭缝’没有一万也有几千,能带回我们原世界的特产少得可怜,更别说还是跟灵魂有关的,有了这个,你只要后面的考核过关,准会给那群臭老九们当宝供着,到时候从他们手里讨好处可就容易多咯~
她可真是一点都不放过能坑臭老九的机会,到底是有多‘爱’啊……
提问题环节到此结束。
咕咚。
远处,幽深的黑暗里,陡而传来一声重物砸入水中的巨响,一股腥臭的气息随之飘散,涌入我的鼻腔——
这是……
腐血的味道。对于背了姜姜大半天的我来讲,再熟悉不过矣,腥腥的,又带有些许烂鸡蛋的味道,这是只有在姜姜出血出到后半程,血块凝固且随时间慢慢发臭了才能显现出来的味道,我闻得都快麻木了。
我随‘金鱼’一同看向气味飘来的方向,问:“还有信息不?”
说完。
我唤出酒杯,晃了晃杯中的青色酒液,后背紧绷,缓步走向血气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