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栀穿着一件宽松的无肩带袔子,趴在榻上气呼呼撒娇,像只打挺的气泡鱼,偶尔乍泄几抹荡漾微波。
白禄扎着马步,津津有味欣赏雪山美景,边道:“到了午时,怕是老人家名声都臭了,这事只有你出面最合适,能敲打敲打那些有了银两就膨胀的村民,又不至于过重。”
敲打?
清栀想了想,没想明白,但直觉告诉她这一趟并不简单。
“好啦,去就去,但你得帮我绾理发梢……我要绾朝云近香髻!”
“嗯。”
白禄点头,收起桩功。
不就是拧个螺旋头嘛,学两天马上就学废了,包好看!
……
辰时。
一伙村民聚集在何卜家门。
“各位乡亲,走商这事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何卜一家与青禾商铺勾结,多少年吞了多少银两?幸亏这事被我何晨识破了,主动与云锦阁的掌柜接触,给大家争取回了大把银两!”
“往后啊!这村里的药材,能多卖三成价格哩!”
何晨站在众人跟前,唾沫星子乱飞,一时风头无两。
乡亲们听到药材能多卖价钱,又从各家随商的男人听闻这次确实多拿了许多银两,纷纷力挺何晨,纠集在何卜家门前要讨说法。
有人捉了院子的大肥鸡,说是一点利息。
有人踢翻了篱笆,宣泄这些年的贫苦愤懑。
‘乖乖,难怪白禄要我趁早,这要是来晚些,何卜一家还不得被这些人手撕了?’
此情此景,当真是群情愤慨!
清栀一身素衣,头戴白花圈,远远听着激昂的嗓音,暗暗吐了吐香舌。
要说对钱财没概念,除了白禄,第二个就是她了。
但经历过一段绝望的逃亡岁月,清栀勉强能理解这些人为了碎银几两,为了点屁大的权势,不惜陷害同村人。
哦,也不一定是陷害,毕竟都是何卜一面之词,是否私吞吃回扣,这件事难以取证。
想要水落石出,最终还要看云锦阁是否如何卜所言那般不堪!
“乡亲们,何故聚在此地?”
清栀款款挪步,美眸侧盼,引得不少男子口干舌燥心跳加速,哪怕是婆娘在身边也连连吞咽口水。
因为就连婆娘也在吞咽口水!
美,美不胜收!美若天仙!
何晨鼻孔舒展,望着宛若仙女下凡的素雅白莲,心头一阵火热,狂吸空气中弥漫的残留清香。
这是村民们第一次见到清栀盛装,因为盛装只为一人,而大多时候都让白禄给弄乱了。
而认真梳妆打扮的清栀之容貌,哪怕在下京那个繁华之地也能排上名号,更别提在这小小大河村了!
眼见无人回应,清栀微微摇头,拿出大家风范,端庄道:“也罢,奴家只是奉的白老爷口令,过来拜一拜,至于你们要作何打算,与奴家无关。”
清栀话落,便迈着莲步径直踏入何卜家门,洒落几两银子,在那棺材上献上花圈,便径直离开了。
也就在这时,房门大开,众人方才察觉何卜死了爹,正披麻戴孝跪在木棺前,整个人似丢了魂。
“唉,都是邻里邻外,同村同姓,大家散了吧!”
有年事高者唉声叹气,带着自家小崽子离开了。
“难道事情就这么算了?乡亲们,难道大家愿意以后还被这黑心的何卜压榨?”
何晨眼看人群离去,心中不由急了,连忙出声挽留。
但这一次,响应者十不存一,人群一哄而散。
‘没看到那位仙子来了,还带了白老爷的口令吗?’
‘蠢货!’
人们心底鄙夷何晨,忽然对行商一职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往年只以为是个没甚么油水,风餐露宿的苦差事。
现在看来或许并非如此。
吃回扣而已,何卜做得,他们为何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