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加在一起，占人口总数的百分之三十。

若与没良心的人计较，这些人会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收不到悔悟和亏欠的反馈。

真正没良心的人，像领袖一样稀少。

而剩下百分之六十五的人，良心不明。

不是他们不想有良心，但因眼界、格局与知识储备不够，经常被蒙蔽，被利用，被带节奏，反复摇摆于有良心和没良心之间。

他们，就是普通百姓，是大众，是媒体真正的拥趸。

在路遥心里，大一时的陈最是大众，这一个月来的陈最，属于隐世群众，不发声，但相当有主见。

陈最坐起来，在黑暗里看着站在床下的路遥。

下午之前，他的确不站立场，即便小柚子和乔智是一种人，也不站。

真实的心理年龄在那摆着，前世的经历也深深记着，他这种人遇到不可理喻的事情，接受、处理、远离、不追问，就这四个选择。

关己，前两种。

不关己，直接远离。

而不论如何，最后“不追问”三个字，最重要。

这事儿不关父母和左柚，他本来没什么心理波动。

可下午见路遥为个耗子掉了眼泪，他心态有些变化。

前世，路遥截肢卧床第二年，他回来去过医院一次，直到再两年后路遥去世，他才再度回来。

大四那年的车祸，让路遥失去左腿，他不装假肢，不走不动，不言不谈，就在病床躺着。

从生到死，路遥没结婚，而初恋，是医院的一位小护士。

这事儿，包括路遥父母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在葬礼上知道的。

出事之后，路遥一下子抑郁了，病床四年，没说过一个字。

直到最后半年，医院来了一个实习小护士。

不漂亮，不美，但善良。

照顾路遥时，她总是笑，笑着给路遥喂饭，笑着帮他擦身，笑着给他换尿袋。

最初她不知道路遥可以说话，听护士长说了他的情况后，小护士哭了，四年无声，他心里该多难受啊。

从那之后，小护士每天给路遥讲笑话，讲身边的故事，总之叭叭个不停。

过了两个月，小护士在一次给路遥喂粥的时候，发现路遥瞄着她的领口看。

被发现后，路遥脸红了，眼神躲避了。

小护士没生气，反而很高兴，有欲望，才会活下去。

路遥自杀前七天，磕磕巴巴对小护士说了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让我死吧。

此刻，陈最怎样也无法将眼前这张风华正茂、多愁善感的脸，跟记忆里病床上那个胡子拉碴、毫无生气的人重合。

“说你的需求，我帮你建网站。”

输入法需要推广，创业部需要新业务。

很好，一石好几鸟。

势利归势利，但路遥给了陈最搞商业最完美的初心。

路遥说自己要好好想想，明早告诉他。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弄啊？多久能弄好？”路遥兴奋地问。

陈最说：“建网站很快，但不着急，让这事儿，再发酵一阵。”

…………

隔天清早，路遥醒的比陈最还早，列了一个清单出来。

陈最本以为他会长篇大论，花样百出地提出各种不切实际的要求，但纸上只有四个字：自由发言。

陈最笑了，这…最他妈不切实际。

“别的不说，黄图黄段子就必须有审核。而且你要建的究竟是论坛还是网站，主要功能是什么，你得想好。”

路遥挠头，说不出个所以然。

陈最摆摆手，“我给你个思路，你擅长什么，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从这里下手，慢慢想，节后见。”

双肩包一背，陈最拍拍刚睡醒，但没完全睡醒的楚轩，关门离去。

拎着大大一个蛇皮袋的小柚子已经等在了楼下，穿的就是昨天陈最给她置办的那身。

陈最哈哈笑着跑过去，抢过蛇皮袋。

小柚子要帮他背书包。

“别闹了我的傻媳妇，你这身，不适合拿行李。感受男朋友的力量吧！”

路过告示栏，两人同时瞟了一眼。

仅一天过去，“说法”已经泛黄，边角甚至被足球联赛的赛程表和年底晚会的节目报名通知压住了。

————

与此同时，陈最寝室楼6层的一间屋子里，卓威再次检查了一番自己的新闻稿，又看了看导入电脑已经剪裁好的几张照片，满意地笑了笑。

随后将稿子和照片存入磁盘，也背包离开。

告示栏前，卓威站在陈最刚刚站过的位置，对着“说法”摇摇头，想起昨日此处人头攒动的场面，暗说：太幼稚了，吵来吵去有什么用？瞧我的吧！

他仰起头，看向初升的太阳。

来吧！迟到但不会缺席的正义之光！

洗出的照片和打印好的稿子，于10月1日上午被邮寄出去。

10月3日，隔壁省的日报用整个头版报道了“鸡脖子事件”，经过修改的稿子言辞激昂，观点发人深省。

当晚，RM新闻网转载，并发表了评论。

10月4日，除了事发地之外的十数个地区媒体同时发声。

东海大学与兴业餐饮公司，彻底出名了。

10月5日，东海S食品安全管理局与东海大学同时发布调查结果，结论——并不属实！！

当天，兴业餐饮公司负责人刘兴在镜头前诉苦，并晒出肉兔的正规采购凭证，郑重表示：错误虽有，却只是仓库管理人员和后厨的粗心，将肉类副食品烹饪时，搞混了。

乔智和三名已被开除的厨师姓名被堂而皇之地曝光。

东海大学BBS涌入无数外地群众，他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一半同情乔智，谩骂此校管理问题。

另一半连带乔智一起辱骂。

什么狗屁学校，还重点呢？教育出这种没良心的学生。

勤工俭学？仓库都管不好，活该穷！

10月6日晚，三食堂仓库被一把火点燃，所幸发现的早，没引起更重大的灾难。

经过连夜调查，嫌疑犯为一名经常流窜在东海大学校内外的无业人员徐某，男性，26岁，绰号：东海球王，民间赌神。

乔智的男朋友！

10月7日，东海大学官方通报，新闻传播系大三学生卓威，因捏造事实与造谣被正式开除；

计算机工程系大二学生乔智，被处以留校察看处分。

同时被处以警告处分的还有新闻传播系大二学生路遥、商务英语系大二学生管晴等十数位在论坛牵头造谣的在校生。

10月7日，陈最回校的前两个小时，乔智、卓威二人，被兴业餐饮公司正式起诉。

而这些，此时刚将小柚子挤到车厢靠窗座位，不让其他臭男人靠近的陈最，并不知道。

列车开动后，陈最突然噗嗤一乐。

左柚问他笑什么？

陈最摇头没说话。

他想起来乔智这个名为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了。

脑中翻来覆去浮现一个十几年后火遍全球的粉色吹风机。

————

————

真特么服了，如果所谓的绿色JH就是不分上下文的整段删除，要来干嘛？

“散布谣言、省、晨报、警告处分”，这些字眼是违禁词？？？

问下，我大号也写了，你们为啥不封？？

不然按作者级别给内部发个违禁词列表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