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六,洛恒在家里蒙头大睡。
哐哐哐。
有人把防盗门拍的震天响。
洛恒这屋子是一幢老式砖混楼,90年代的老破小,在北五环外,三室一厅的结构,拢共70来平,三间卧室带一巨小的客厅,三人合租,洛恒占了最小的那间卧室,仅8个多平米,就这样,每个月都还要交3000多的租。
京城居,大不易。
“谁呀,大早上的!”
是合租的室友刘茂在喊,随后听见他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广告公司加班多,常回来的晚,洛恒跟他的两个室友都不算熟,只知道这个刘茂似乎是个程序猿,在西二旗上班,每天早出晚归,有时比洛恒回的还晚。
“这不杰森吗?来找小洛的?”
听见外面是方诚信来了,洛恒忙起床,挠着凌乱的头发,打开了卧室门。
方诚信摇着身子走进来,轻车熟路的往桌前藤椅里一陷,舒服的嘬了个牙花。
“啧,我说你这小窝还挺温馨。”
房间就这么大,第二张椅子都欠奉,洛恒往床上一靠,脚趾夹着拖鞋,翘在空中晃。
“贵人光临蓬荜生辉,找我啥事啊?”
“我说你小子藏够深的,这么能打,咋不上台为国争光,窝在一个小小的广告公司?咋的?大隐隐于市呗?”
洛恒哂笑,从床底下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方诚信。
“我说我不会打架你信不?”
“我信……你个鬼!不对,你小子不会是有什么案底吧,孤狼伪装平民?”
“呸!”
洛恒啐了他一口:
“聊点吉利的。”
“有没有案底咱也不关心,我来找你,是说安吉拉那正事的。”
方诚信突然严肃,看着洛恒。
“安吉拉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那不能,主要还是我跟安吉拉关系够瓷。”
方诚信一句话又现了原形,嘴角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是你缠着安吉拉,她没办法才说的吧。”
方诚信的得意劲儿立刻就泄了:
“也不是,我去问安吉拉,本来她不肯说,后来可能是想让我来劝劝你,就告诉我了。”
“那你怎么说?“
洛恒两手背在脑后,斜睨着方诚信。
“我说罗伯特,不对,恒哥儿,虽然咱不知道为啥你一身本事,还老老实实给瓦妮莎这样的人打工,每天挨完上司骂,又挨客户骂,没准你是有受虐倾向……”
洛恒一把将枕头扔在方诚信脸上。
“得,就算你没那什么倾向,你也想想其他的吧,你就一辈子想住在这儿?你看看,这房子,转个身都困难。当然,我不是说我家多有钱,那都是我爸挣的,我只是投了个胎,我要有你这本事,早出去快意江湖了。”
“投胎也是门本事。”洛恒看着天花板。
“害,现在这不就有一改变命运的机会吗?你家条件一般,你说你妹妹小时候就是家里没钱治病……”
“别提她!”
“得,不说这个,听说你爸身体也不好,二老在老家,就你一个儿子,你就不想着尽孝吗?眼前这可真是一机会,安吉拉跟我说,你打这一场,五百万,无论输赢。这钱你在这打一辈子工也挣不到,拿了,你也可以早点回去,给家里换套大些的房子,享那个什么……天伦之乐!”
洛恒不语,只盯着头顶天花板,那里有张蛛网,一只小虫被困在网里,越挣扎,陷得越深。
“这么卖力来劝我,说吧,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就是不相信我了,咱兄弟一场……”
洛恒眼神平静的看着方诚信。
“好吧好吧,你也知道,我爸一直说我一事无成,所以眼前这既是你的机会,也是我的。安吉拉答应我,只要你愿意来打,就让我做你的经纪人,以后咱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打赢了,军功章也有我的一半不是?至少……也能让我爸对我刮目相看。”
洛恒仰头,久久不语,方诚信关于父母尽孝的话扎扎实实的打动了他。
父亲佝着背,推着小轮车出摊的模样在他眼前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