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男子几人轻车熟路地穿过一个又一个洞窟,肉香从眼前那个明显明亮些的洞口飘逸而出,几人喉结耸动间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以往这个时候,几人已经回到家里和家人围在锅炉边吃饭了。暖黄色的火舌舔舐着瓦罐,火堆发出噼里啪啦声,棕黑色瓦罐架在火堆上摇晃着,金黄色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油花漂浮在汤面上,极为诱人,从鲜香的汤汁捞出软嫩的肉块,入口即化,和汤汁化作暖流进入腹中,一天狩猎的疲惫都被治愈了。想到这里,一道奇怪的声音响起,“咕~”跟在队伍最末的年轻狩猎队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长发男子不禁笑出声来,摆了摆手,示意队员散开,道:“行了,知道你们都饿了,今天回来晚了不少,家里人该等急了。”其余几名队员互道分别,喜悦地从长发男子身边跃过,眼见几人都心急火燎地散了,长发男子才迈开步子走进洞口。踏入其中,却是别有洞天,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石窟,整个空间明亮如昼,石窟中央是一颗巨树,躯干极为粗壮,约莫数十人合抱,就像是西方幻想中的精灵古树,枝繁叶茂,重重叠叠的叶片像海洋一样,无风而自动,叶间人头大的果子发着柔和的亮光,透过薄薄的果皮能看到里面摇晃的晶莹汁液和发光的果核。有小臂粗的藤蔓从枝头垂下,想来若是成年男子攀爬也无碍。巨树上有明显的改造痕迹,几座平台从树干上延伸出来,部落里的祭祀大多居住在上面。这颗巨树只有一部分树干在山体中,它的树根深埋地下,大部分的躯干都处在地上,是一处隐蔽的出入口。几只羽毛鲜艳的鸟儿在冠间嬉戏,鸣声婉转,不多时没入叶间。石窟的岩壁上开凿了大大小小不知凡几的洞穴,一些洞穴有石门或藤蔓挡住开口,一些就空荡荡地敞开。这是部落迁徙到此处开凿的居住地,大部分凿出的洞穴还没有族人居住,在计划里这里至少可以支持部落发展百年的时间。
回过神来狩猎队众人已然走远,长发男子走向了岩壁上最大的洞窟,用手盖上封在洞口的石门上,石门表面的符文闪烁,隐约间有一只狼犬的虚影浮现。它伸出鼻子贴近男子,鼻尖耸动间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虚影的眼睛亮了亮,灵体状态的舌头亲昵地舔了舔男子的脸,又跃入石门中。一息后,石门缓缓移开,待男子走进自己的家后,石门又迅速关闭。石门之上,狼犬的眼睛溜溜地转了转,只留下欢快的尾巴,身体的其它部分都隐没在符文里。
男子走进家门,脱下草鞋,他把背后的长矛插在架子上,又把腰间的几个兽皮袋子扔在地上,走近皮草铺做的大床,看到妻子靠在床边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随呼吸颤动,她的双手放在明显隆起的肚皮上。火灶上放着一个陶罐,掀开甚至还有热气冒出,显然才熄火不久。罐里是乳白色的鱼汤,白玉般的鱼肉尝起来不显腥味,反而格外鲜甜。火灶底木炭还闪着火星,拨一拨柴火,温热的气体从灶底涌出,又被石壁上绿色植被吸走。男子的动作明显小了,蹑足走进清洁室,不敢放水怕声音把妻子惊醒,于是把棉布浸入水桶,小心地擦拭着身上的血污,房间里安静地只听得到棉布摩擦皮肤的声音。突然察觉到呼吸声减弱了,长发男子抬头看向清洁室入口,妻子正靠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他,双手捧着肚子,眼睛弯弯的,就像是月牙儿。眼见妻子已经醒来,长发男子不再控制力道,举起水桶冲洗全身。冰冷的水从头顶一直流下,划过男子颀长的身躯,血污和尘土一同流向了排污口。水一点一点地从发梢滴落,单手提着木桶,男子简单地用麻绳在脑后扎了个辫子。再抬头,妻子的眼睛没有看他,她眉眼间满是喜悦,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柔地,一下又一下。
“阿狩,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
“咚”木桶掉落在地上,转着圈,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