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多伊奇的意思是,任何人进入码头都会引起杜瓦莱的注意。杜瓦莱无时不刻紧盯着我老板的动向,一旦他现身,杜瓦莱一定会不惜代价除掉他。”卡莎依然淡然地陈述着自己的猜测,但旁听的几人已经惊讶到合不拢嘴。
“什么情况,他得罪过杜瓦莱?”
“没有……”妮昂丽丝叹了口气,“也算是吧。具体怎么得罪的就别问我了,这是我不能告诉你们的事情。”
“这人是要拖我们下水啊!”奎桑斯恼怒地捶了一下桌子,“这个混蛋没跟我们说清楚他和杜瓦莱的过节!”
“组长他……”莱森瞥了一眼熟睡着的多伊奇。奇怪,组长的酒量有这么差吗?但他最终没能说出什么。
“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吗?”老别克一脸怨念地问道,“我要声明,我从头到尾都是被迫的,但愿这档子破事别再来找我了。”
妮昂丽丝摇了摇头。“很遗憾,我认为不能。我老板把你们带到这地方来,恐怕就没想着要让你们离开——庆幸吧,至少他还没蠢到直接带着你们去找杜瓦莱。”
“妈的!”奎桑斯泄了气。
莱森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妮昂丽丝,重又低下头去。“或许我们可以和杜瓦莱先生好好谈一下,说清楚事情的情况,毕竟直接动手的话对他来说也很麻烦吧……我的意思是,那种暴力手段总归是不干净的吧。”
“你要去谈那就你去吧,别带上我。”老别克冷眼看着莱森,“到时候被杜瓦莱弄死,看看你爹权势有没有大到能给你出头。”
“要再来点酒吗?”妮昂丽丝微微笑了笑,“我看你们很愁的样子。”
奎桑斯一脸复杂地抬头看她。“你就不担心吗?多伊奇和我们且不管,按照他的说法,你不也会被盯上吗?”
“我能继续呆在这儿已经说明问题了。杜瓦莱只是力大无脑,并非蠢货,对我贸然动手不会有好处。他要先确定我老板的状态,然后再考虑怎么对付我。”
奎桑斯一时之间陷入了困惑,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弱女子哪来的底气。但妮昂丽丝打断了他的思考,递了一杯酒给他。
“呃,你这是?”
“送你们的,”妮昂丽丝又端上来另外两杯酒,“我老板会引他过来,但他也忌惮我老板,所以别发愁了,事已至此,先喝点酒吧。”
奎桑斯端起酒杯晃了晃,那杯中盛装着浓稠的深蓝色泽。
……
多伊奇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昏黄。
梦中的景色异常模糊,几乎只有大片大片的色块,他甚至怀疑自己并未做梦。但那不符合噩梦这种特调酒的效果。他猜测要么是自己喝少了,要么是他脑内闹腾的那几人没有作祟。
好安静啊。
脑内的轰鸣停止了许久,门外也没有嘈杂的声音。说实话,他十分担心一睁眼就看到杜瓦莱的脸,那可就都完了。但是什么都没有。杜瓦莱,卡莎.妮昂丽丝,奎桑斯.乔,里森,艾菲丝和老别克,没有任何人在这里,这里只剩下他了。
怎么回事?他扯开身上的毯子,在店内转了一圈。四周并不像是被杜瓦莱洗劫过,难道那几个人趁他做梦时直接去找杜瓦莱了?
“妮昂丽丝?”他轻声问道。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在呼喊哪个妮昂丽丝,或许他想问问自己脑内的那位,又或许他想找到有着实际身体的那一位,但没人回应他。他又试着退下去,让别人来处理这件事,可是没人愿意接替他的位置。
我还在做梦?他咽了口唾沫,拉开配料间的门向屋内摸去。屋内很黑,不知为什么妮昂丽丝关上了里屋的灯,已经不熟悉这里的他找不到开关在哪,只能一步步挪动着身体。
耳旁传来令人不安的、细细簌簌的声响,如同群鼠啮人骨髓,而后在尸体中四处穿行。“妮昂丽丝?是你在那吗?”他一边半蹲着向前缓慢移动,一边用手摸着地板,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
可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慌——适应了黑暗的他意识到那古怪声响并不来自于房间四周的某个角落,而是来自于他的脚下。在那黑暗房间中潜藏着的秘密,那不应被凡人掌握的智慧,此时此刻就在他眼前的黑暗中嘲弄着他,可这真的应当由现在的他来揭晓吗?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多伊奇右脚一下踩空,而后整个人落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