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昂丽丝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我不在乎，”她很快得出了结论，“我是只是您的器具。为了让您触及伟大，我可以牺牲一切。”

理智与道德的秩序在这一刻被灰色薄雾淹没，现实的崩塌却由此止步。

“那我命令你停下这不知所谓的仪式！”失控的多伊奇狂怒地将身旁一张桌子掀翻，撞倒了书架上的大书，沉闷的掉落声在屋内回荡着。第一次，他在妮昂丽丝眼中看出了其它情感——那是一瞬的恐惧。

“我做错了什么？出问题了吗？无论怎样请您明示，我会尽可能弥补。”

“……就当我求你了，什么都别再做了。现在我真希望自己死在了码头上，而不是看清了你和我自己的真面目，”多伊奇疲惫地坐在倒地的桌子上，“如果你真当我是你老板，那就滚吧，从这儿离开，别回飞光了。”

“我明白了，您已经不需要我了，”妮昂丽丝平静地点了点头，“我会满足您的期待，但您却再也无法回应我的期待——您已是凡人。”

“凡人的生活也很好。”他不甘心地发问。

“但一切平凡终将归于平凡。”眼前女子的面容逐渐模糊，像是隐入雾气之中。

妮昂丽丝看了眼自己挂在墙上的围裙，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那种古怪的气味随之消失，笼罩在房间中的诡异氛围忽地平复，仿佛这里只是一间被抛弃了许久的地下室。

“我不明白。”多伊奇喃喃说道。

“我也不明白，”艾菲丝在他脑中开口，“我可喜欢那女人了，谁又能想到她不把自己当人呢。话说这事是不是算解决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吃点东西了。”

“你听得懂她说了什么吗？那些疯子一样的话，我们是不是该报警了。”

艾菲丝停顿了一下。“什么？”她问，“我没听到，你更像是个疯子。我感觉你在做梦。”

“……我也感觉。算了吧。”

多伊奇没有理会她关于食物的建议。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解开了同事们的铁链，然后去检查妮昂丽丝留下的仪式布置。在一间独立的房间里，几根蜡烛与古怪的纹路规整地摆放着，一堆沙子和一朵红色花朵相对摆放，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相信杀个人再加上这些破玩意可以产生什么奇异作用。

他把所有东西扫进垃圾桶里，然后倒进了屋外的下水道。

他又看了看那些大书，但很遗憾，上面的字他一个都看不懂，都是些极其晦涩难懂的字符。只有一本书是用他所熟悉的帝国语写就的，于是他翻到那本书的封面。

令他出乎预料的是，那书的名字叫作《录音机原理及制造手册》。

他左思右想，感觉这种书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离奇，但如果是妮昂丽丝在看的话也说得过去。鉴于这是他唯一有可能读懂的东西，他决定将这本书塞进口袋里带走。然后他又四处找了找，发现了一间像是陈列室的房间，可里面的所有玻璃展柜都空空如也，墙上挂着的簿子里只写了一句简短的记录：5月，老板取走了所有奇物。在此之前的所有页面都被撕去了。

字迹娟秀，毫无疑问是卡莎对那个恶魔的记录。这儿的宝贝看来已经被那个恶魔转移走了，多伊奇摇了摇头，心中暗骂那个一毛不拔的恶魔，除了本破书和一堆烂摊子，这人没给他留下任何好东西。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在那张被掀翻的桌子橱洞里找到了一张下水道路线图，至少他不用继续闻着气味寻路了。

时间差不多了，趁着杜瓦莱还没追上来，是时候带着这几个倒霉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多伊奇拼命拖着奎桑斯的身躯，他实在搞不清楚妮昂丽丝那个弱女子是怎么把这个大块头搬进来的。

“如果我是你的话，”艾菲丝轻笑一声，“我会趁机摸一下奎桑斯、艾菲丝或莱森的身子……干什么？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

“连你自己都不放过吗？”

“你知道我不是艾菲丝，我只是，那怎么说的来着，我只是借用她的形象而已。”

多伊奇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一下老别克的脸，艾菲丝随即尖叫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