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他好像稀里糊涂睡进了马圈里，至少闻起来味道差不多。这种流浪汉一般的行为显然惹毛了住在其中的马，所以他活该被马蹄子蹬脸……

马蹄？脸？！

从剧痛之中里昂猛然惊醒，刚刚睁开的眼角瞄到了一个急速逼近的模糊黑影。他及时歪头躲开，惹怒了趁人之危的施暴者，精灵女人改为抬脚往肚子上踹。两手都被反绑在背后，这回里昂可躲不了啦，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即使提前吸气绷紧小腹，这下也差点给他踢吐了。

不，其实已经吐了，一堆黏糊糊的东西全涌进了嘴里，腹部的剧烈疼痛更逼着人赶紧一吐为快。

精灵女人突然停止了殴打，蹲下身看着他，离他脸不到一指的距离，笑得像只偷到肉的狐狸。里昂有两种选择，要么把混了血的呕吐物啐这女人脸上，然后被打得更惨，要么像个懦夫一样吐到地上。

你不就是想看吗？

他瞪着精灵女人都快弯成一对月牙的金眼，把满嘴的血和别的乱七八糟统统咽了回去。尖耳朵嬉皮笑脸的摆明了是个虐待狂，不能遂了这种人的愿。

受害者冷静的表现让精灵女人大失所望，在不甘心地捏了捏里昂的脸后，站起身退到了后面。里昂赶紧扭头去寻找其他人，这很容易，现在的屋子没了房顶又少了一面墙，可谓四处透光。他自己被绑在房屋中央仅存的立柱上，海伦娜和赵雯蜷腿靠坐在左边的墙角，手脚被捆了个结实，嘴里塞了破布。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见他看过来，都瞪大了眼睛回看他，海伦娜是最激动的，称得上眼泪汪汪。

大小姐做工精美的深蓝长裙烂得不成样，上半部分基本上只剩了垫肩与袖子，通过她胸口一大块有着焦黑边缘的破洞，里昂可以直接看到脏得瞧不出来底色的塑胸衣。

至少没沾血，里昂把这当成一个好迹象。他又根据赵雯使眼色的方向找到了艾琳，红发精灵离他约莫一臂远，上衣也被打烂了，幸好她里面穿的是件胸甲，里昂在盔甲上看见几处新鲜凹痕。艾琳仰面躺倒，右手捂着胸口一直在哼，似乎伤得很重。

“艾琳……”里昂轻声呼唤，让艾琳的呻吟有了短暂的停顿。

“啪！”他脸上挨了一巴掌，被迫中止了对同伴的关心，转回了头。

才打过人的精灵依旧笑容灿烂，而且身边又多了个精灵。两个尖耳朵女人都有着同样的金发金眼，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在于穿衣打扮，里昂记得穿裙子头发更长的这位叫伊娃。那个有着古怪名字的东方女人躲在同伙后面，被挡着里昂看不见她的脸，就瞧见了盘起来的黑头发。

而这位对打人比说话更有兴趣的，应该叫做“凯丽”。

穿着绿色裙子的伊娃蹲下来与他对视，比起表情轻佻的同伴，这位皱着眉头严肃得多。里昂没法无视她手里拿着海伦娜的法杖，原来你们是来抢这个的。半边脸都被打肿了，没能挤出他希望的冷笑。

“你可真是把公爵大人惹毛了啊，屠龙勇者。”伊娃开口了，即使里昂从头到脚没有不疼的地方，也得承认精灵的声线非常悦耳，使人不由自主想听下去。

“叫我里昂吧，小姐。”花花公子克制不住调戏漂亮女人的冲动，他需要多跟对方扯两句闲话拖延时间。这里离城堡不远，巡逻队，砍柴的农夫，甚至偷猎者，总之谁来都好。

这次轮到伊娃对他笑了，比起多半是她双胞胎姐妹的凯丽，伊娃的笑容里只有纯粹的嘲弄。可能还带了点拒人于千里之外，凯丽蹲下来的时候都快跟里昂脸贴脸了，伊娃则始终跟他保持了足够的“社交距离”。

“你们俩是双胞胎吗？喔，你们可真漂亮，长得就像教堂里的壁画。还有后面那位来自东方的小姐，我记得你叫，呃……梅山山（shanshan），对吧？”里昂非得争取时间不可，哪还顾得上对面摆出什么嘴脸。

东方女人没做回应，但确实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便转过眼瞅着墙角的赵雯，里昂从她始终舒展不开的眉眼中察觉出了一丝焦虑。

或者说，同情？

“小姐，嘿，如果我叫错了你的名字……”里昂努力耸了耸肩，顺便试探了绳子的松紧，以女人的标准来说，捆得可真够结实的。

但毕竟是女人的标准，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

“够了，闭嘴！”伊娃瞪着他厉声呵斥。

“……还请你原谅，因为你们东方的语言实在……”里昂一脸无辜只管说下去，一边继续幅度夸张的耸动肩膀，背后的绳子已经被拉扯出了空隙。

“我叫你闭嘴！”伊娃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