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这个世界怎么运行。我知道我得做些什么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但我是个懒怠的人。所以我干脆什么都没做。

就像被太阳晒干的木头，它期待枯木逢春。

但是它能做的，就是等一场春雨。

夜色下不知名的树，斑驳的光影将凌厉的线条糊作一团。黄色的光在灰蓝色下异常暖和，我看着深浅变化的叶子，月光浅得快要消失了，它过于圣洁，我忽然理解了你眼中的世界。

【与我有关，与我无关】

你决定好了没有？电话那头的女声似乎没有逼问的意思，但她确实有些不耐烦了。崔子议长吸一口气，同时撑开眼皮眉毛上扬，胸口的闷气迟迟舒不出来，再往上翻一下聊天记录，他确实有些受够了。

我不想掺和这件事。

“你让我再考虑会儿吧。”心口不一的时候，崔子议的选择不过是委曲求全。

“跟她说了？”李程脱下鞋子，拼色的鞋面因为灰尘更加和谐，鞋架上留出来多个空位。除了他们，还有何晨、李爱舟，周铭三个人一共占了最高层两个房间。民宿房东提供给他们的胶鞋是新的，李程这个房间还多个了两双棉拖鞋。李程跟老师刚从外面打点回来，换完鞋顾不得什么，他脱完外套一头就倒在了自己的床上。李程侧着头看向对方，崔子议眉头紧锁看着手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于是他又把头偏过去，他今天实在是有些累了。

“你是说谁？”崔子议关上手机，怔了会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程有些不愉快地偏了偏头，他不希望自己又被这样审判。

“画的事情吗？秦晴已经给我处理好了。”

“至于另外一个人，可能你得看看。”

崔子议看向床边，他的身体翻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很快从疑惑变成了平静。比起之前的混乱，现在远离了两人，他的心情变得平静了很多。

相比于南方的温暖湿热，北方的干冷来得更加无情一些。秦岭横跨整个雄鸡地图将其一分为二，一半为南，一半为北。山脉阻隔了寒风的刺骨，然而风无孔不入，热与冷的碰撞成就了浓雾的出现，再浓烈的颜色都会被冲淡。所以即便是在黄山，油绿色、明黄色、枫红色同在的一个地方，它们在清晨时也得避避风头。聚集在此的驴友，像是山中的仙人，也像是山中的厉鬼。好在这里的风土人情实在是温暖，凄厉的感受不深，延伸下来就没有可怖的感觉了。

“老师发了通知，说是不准爬山，下了禁令了。”班级群里面鲜有人发消息，新消息出来的时候没有几个人回复。隔了好一会儿，群消息就响了个不停。

“劫后余生还不配去看看美景吗？”大群里有人用调侃的语气提出质问，看得出来这个略显陌生的同学表情包倒是很有求生欲。

“是呀”下面附和道。

“是怕你们爬山又一劫！”宁主任微信聊天向来喜欢加感叹号，一时之间谁也拿不准他有没有发飙。

“老宁，不带你这么玩的吧？”何晨冷不丁地跳出来，他倒是不爱在这种群里面出现，能潜水的时候他何晨都不说话。只是不上黄山，这趟旅程终究会少一些什么。

呐喊表情包不断在群里出现，一群人坐不住已经在主任的房间前面了。

“老宁，我们买了保险。”

“历年来哪有不上去的？”

“对啊宁主任，这来都来了……”

“主任……来都来了……”

国人追求中庸之道，万事求个和字。

中国人的性格温和，喜欢折中，“来都来了”四个字是国人对于让步和妥协的另一种称呼。然而这种让步，不免让人当“冤大头”。中国人的让步是在自己身上的。想吃牛肉，其实猪肉也可以；他不是我最喜欢的，但是在一起也可以；这样的人生好像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相比周遭的人，自己已经幸运，于是就这么过下去。我们没有学会说不，平庸世界没有学会坚持。困难面前的坚持是值得歌颂的，幸福面前的坚持却被认为是不识好歹。每一个中国孩子，都不免听过一句：你能有今天的东西已经很好了，比起我们，别太贪心。

即使是学艺术的叛逆者，也逃不过耳濡目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