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口酒下肚后,崔璟伸手而来,一套擒拿手的功夫使出,捏得姜燃生疼。
崔璟:“哈哈,好根骨啊,是个练武的好胚子。”
小姜燃还沉浸在疼痛中,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恼道:“先生这是何意?要让崔先生知道你欺负学童,定不会留你在此的!”
崔璟:“你这小家伙,我帮你疏通了筋骨,你反倒怪起我来了?”
小姜燃:“我管你如何,总之你欺负学童,我就是要告你的状。”
崔璟被姜燃如此斥责,气的不轻,可看着他瘦小的身板,硬是将气憋了回去,别扭道:“小家伙,跟不跟我学武?”
小姜燃拒得干脆:“不学。”
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裳,姜燃先前被掐的骨头还酸痛着,他可不是个好消气的,此番自是不可能答应的。
崔璟显然被姜燃倔气了,一手指着姜燃骂不出话来。
小姜燃:“这位先生若无他事,小生就先行一步了。”
语毕,姜燃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崔璟在身后置气。
出了小竹林,姜燃心里有些不快,又忽的想起了崔璟说的句“可怜的娃”。
区区几字,又借着不肉体上的疼痛与心情上的不悦,又燃起了他的怒气。
小姜燃:“愚钝之人。”
话一出口,姜燃心里明显畅快许多,不觉加快步伐,准备再觅一处僻静之地背功课。
崔府的小栖园内正好无人,小姜燃想着先借用此地,等来人了再行离去。
正背得入神,小姜燃全然不知远处屋檐上卧着一人。
彼时的一言一语悉数传到了那人耳朵里,其中也包括方才小竹林外的那句“愚钝之人”。
崔璟:“这孩童,脾气倒不小。”
不知不觉背完功课已是饭后,姜燃收起书本去了膳房,本以为那锅台上照旧为他留了一份饭菜,走近一看,瓷碟空空如也,连残渣都所剩无几。
莫名火大!
谁吃了他的饭菜?!
姜燃忍着脾气走出膳房,步子稳当,光看背影只有一片宁和,可手中早已捏得变形的书本确实最好的印证。
待姜燃离去,房梁上藏匿的人才现身。
他猫在门后,手里的牙签时不时挑着牙缝,看着姜燃离去的方向,那人只觉一阵发怵。
坏了坏了,日夜兼程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肚子一饿看到后厨有饭菜,想也没想就给吃了。
这下可好,更惹到他了……
一阵踌躇后,崔璟还是决定大丈夫敢作敢当,准备向小姜燃赔个不是。
“原来是你吃了我的饭菜!”
姜燃不知从哪蹦出来的,上来就指着崔璟怒斥。
崔璟惊了一跳,忙想上前致歉,却被打断了。
姜燃:“还我饭菜,不然我告诉崔先生!”
小姜燃两腿吧嗒地就上前捶打起崔璟,六岁的小娃个头不高,劲也不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崔璟捶腿。
崔璟口头上致了歉,心虽有愧疚,可专注点还是在授武一事上,自顾自道:“娃娃,跟我学武吧?你这天赋不学浪费了。”
姜燃气炸了。
捏他皮肉,吃他饭菜,还不听他说话,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越想越气,姜燃二话不说又是退后几步助跑,抡着拳头就要再打过来。
可弱小如他,即便手脚并用,也不能伤其分毫,反倒是崔璟的一根指头就按得他止步不前。
望着小儿看不惯又打不过的狼狈模样,崔璟反倒像个童心未泯的,竟逗起了姜燃。
两人正僵持着,崔璟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不好!”
崔璟稍一使劲就将小姜燃点退了回去,扶稳之后手,收回手就要离去。
奈何前脚还未踏出,只听身后一人严肃道:“二弟这是要去哪?”
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崔璟立在原地未动,片刻后转身相向,早已是一副笑脸相迎:“大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哈哈…”
“想念?”,崔珏走近那人,面不改色道:“既是想念,为何见为兄又急着离去?”
崔璟自知嘴皮子斗不过崔珏,很识时务地闭了嘴,杵在原地,安分地等待着崔珏的发落。
面对如此乾坤大反转的态度,姜燃并不觉得稀奇,反倒陷入了回忆,那时他也曾如崔璟这般被兄长管教。
崔珏见姜燃一言不发似有心事,便将其揽到身旁,一改先前肃然之势,温和道:“他欺负了你,想怎么罚他?先生替你做主。”
姜燃因为饭菜被偷吃,又被他惹到,一时气性大,真到了正儿八经要处罚的时候,小小孩童还是不忍的。
才六岁的他,不懂什么以德报怨,只知道,在这个和煦的午后,他见到了一位和自己很像的人。
姜燃:“不罚了,先生曾教导要宽以待人,那如今便是我宽待他的时候。”
崔珏:“有你这样懂事的弟弟,你家兄长真是有福气了。”
言罢,崔珏睨了一眼崔璟,不禁摇头叹息,领着姜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