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不时有鞭炮声响起。

一条白藕似的玉臂伸出被子，在莫为脸上胡乱摩挲一把，接着一道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好哥哥，人家饿了……”

莫为一脸无奈将那玉手从自己脸上拿开，“你那手刚摸过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乱抹什么！”

“嘻嘻！”步孤云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莫为说道：“摸摸怎么了！不都是你自己的？”

莫为被她弄得一脸无语，起身穿好衣裳说道：“你舟车劳顿再睡一会儿，我去准备晚饭，等好了叫你。”

“给我烫一壶好酒！”

“呃……”莫为险些绊倒，无奈答应一声，自去厨下整治酒菜。

坛子里现成的卤肉，早晨刚炖的小鸡，他又用蒜苗炒了一盘羊肉，拼了一盘果脯蜜饯，又化了一条冻鱼烧好，切了一盘腌脆的黄瓜。

厨下只有一口大锅，他正忙忙碌碌，脚步声响，步孤云抱臂站在门边看他烟熏火燎，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

“喂！你要么就回去躺着，要么就进来搭把手！”

“我才不呢！”步孤云撇了撇嘴，“我就没干过这种活计！莫大侠你可以啊！煎炒烹炸，吃喝嫖赌，都在行啊！”

“我什么时候吃喝嫖赌了……”莫为不去理她，专心对付眼前的腌黄瓜。

“嗬！这东西稀罕，哪儿弄的？”步孤云看到难得一抹绿色，过去伸手就要拿起来吃。

“洗手了么！”莫为抬手就要打她手背。

步孤云眼疾手快腿脚更快，拎起一块黄瓜飞快躲开，“洗不洗的怕什么，又不是没吃过……”

莫为脸色一热，再也不敢去说她了，只是闷着头将腌黄瓜切成薄片放到一个方盘里。

“你还别说，稍微有点酸，脆脆的，难得这么绿，这挺稀罕啊！哪儿弄的？”

“门里一位老人家入秋的时候腌制的，放在地窖里面保存至今，挑了些好看的送给几位长老，我也捞到了一坛。”莫为动作麻利，看看鱼锅好了，加大灶火收了汤汁，对步孤云说道：“准备碗筷，开饭了！”

步孤云欢呼一声，搬了一张方桌放在地上，取了四个碗两副筷子，然后就坐在那里眼巴巴等着莫为上菜。

“呀！这个好吃！”

“咦！这个可以啊！”

“喔！太香了这个！你怎么做的！”

“啧啧！有这个厨艺，莫大侠你不愁嫁不出去了！”

每道菜上桌步孤云都要夹上一口品评一番，等莫为将米下锅煮上过来落座，她已经自己倒了一碗好酒仰头喝了一大口，“痛快！好酒！”

然后她就看着莫为笑道：“菜也好，人更好！”

莫为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酒碗说道，“云儿，敬你。”

“咦！”步孤云故意抱紧臂膀一阵哆嗦，“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恶心死了！”

莫为一愣，“你不是喜欢我这么叫你的么？”

步孤云难得脸上飞起一片红霞，“那不是……那不是在床上么！怎么能一样！”

“那我叫你什么？”

步孤云一愣，倒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那也不能叫‘云儿’！叫‘姐姐’‘妹妹’都行，就是不能叫‘云儿’！”

“妹妹？”

“咦！还是好恶心！”步孤云撇了撇嘴，“你还是叫我‘哎’好一些！”

“哎！走一个？”

“呼！舒服多了！走一个！”

两人瓷碗对碰一记，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二人久别重逢更胜新婚，此前一番缱绻，此时方才絮絮说起别后经历。

“……嗬，你可不知道！冬天里的一顿火锅，满桌绿油油的青菜！什么叫奢侈，这就叫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