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肴正要伸手去抓衣服，瞥见了床头台灯发出的黄色光芒，头脑这才完全清醒，发现张辰正撅着樱桃小嘴，怒气冲冲地坐在自己身边，紧接着，他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在开始左脸颊上隐隐蒸腾，这才明白自己在睡梦中挨了张辰一个大耳刮子。

那一声脆响显然来自那一记耳光。

哦，天还没明，不会迟到！李肴暗自松了口气。可她为什么又打我呢？难道又梦见我背叛她了？他正要问原因，张辰先开口了。

“哼，我魇住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张辰生气的模样十分可爱，李肴一边痴呆呆地瞧着，一边温柔地揽她入怀，柔声道：“真对不住，我太累，睡得太死了，该打！你怎么魇住了呢？”

“我也说不清楚……好像跟一群人在野外露营……有风吹树叶的响声，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就有人摁住了我，我睁开眼来想看看是谁，眼皮子就像粘住一样，于是我拼命挣扎，想叫喊，嘴巴却像是别人的，那帮人也搁那嚷嚷，我也听不清他们嚷什么，不一会，我听见有谁喊了一声什么，那些人就停手了。我手脚一松快就醒了，赶紧打开灯，吁，还好是梦，真吓得我够呛。我扭脸一看，嘿，你这个家伙，特么的一脸兴奋，好像做了什么美梦一样，于是，就给了你一巴掌，你说你该不该打？”

说着，张辰又在李肴的胸口捶了一拳。

“该打，该打，哎哟……好疼，对不起，宝贝儿，我也在做梦。说起来也真奇怪……”说到这里，李肴故意顿了顿，这一招成功引起了张辰的好奇，她那原本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有什么奇怪的？”

“我梦见自己成了土行孙，舒展遁地术在地底下钻啊钻啊……”

“哼，你这是打游戏打魔怔了！”张辰又给了李肴一拳，不过比上一拳轻多了。

李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继续说：“我像老鼠一样钻啊钻啊，不知道钻到了什么地方，隐约听见有个女生喊叫，哎呀，叫得那个凄惨，我好奇啊，钻出去一看，特么的，有几个男的正摁住一个女的，想侮辱她，那女的面容模模糊糊的，有些像你，你说奇不奇怪？”

“然后呢？”张辰瞪着眼睛问道，她已经被李肴的梦境深深吸引，“有屁快放！”

“然后我义愤那个填膺啊，就大喊一声，‘你们特么的在干什么？’，把他们都吓住了，骑在那女生身上的那货，嘿！拿一把像青铜剑的玩意儿刺我，我一躲躲过了，抱着他的腿往土洞里拽，拽得那货杀猪般地嚎叫，估计是扯着蛋了。然后就听上面一阵吵闹，有人跟我争夺那家伙。当时我心里想，哼！竟敢聚众侮辱长得像我家张辰的女孩，我特么非把你撕两半不可！正在那儿撕得高兴，哎，被你一巴掌打醒了。”

话刚说完，“啪”，李肴又挨了一巴掌。

“好啊，你只顾救别的女人，根本不管我！”

张辰轻嗔薄怒，更令李肴神魂颠倒，以至于每一次挨扇，李肴都会在张辰的巴掌中迷失自我。

更何况，这一耳光很轻，对于已经练出来了的李肴来说，根本就是春风拂面。

“哪有啊，我那不是把她当成你了么？哎，你看，咱俩真是天生一对，心有灵犀！做个梦都能串在一起，说不定我在梦里救的那个人啊，就是你！哼，谁敢欺负我家张辰，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扯他的蛋！嘻嘻嘻……睡吧，明天我还得老早起来，去给老陈汇报工作呢。”

张辰若有所思地往下躺，脑袋刚要碰到枕头，突然又坐了起来。

“哎呀，你的脸好像被我打肿了，没事吧？”

“没事，上次你顶得我那么严重，还不是照样正常上班？”

“你懂个屁啊！隐私部位受伤，人家看不到，无所谓；脸可不一样，那是门面，人人都瞧着呢，上面有五个指头印子很好看么？人家还以为我家暴你了呢！你不要脸，我可要脸！”

“嗨，不用担心，以我的经验，明天一早就消肿啦，赶紧睡吧。就算不消肿，别人问起来，我就说洗澡不小心滑倒脑袋磕马桶上了。”

“哈哈哈……”张辰笑得花枝招展，一脚踹在李肴小腿肚子上，“滚一边去！绕着弯骂我是马桶是吧？你才是马桶呢！”

两人嘻嘻哈哈打闹一阵，熄灯睡去。

第二天，李肴提前半小时到达公司，刚布置好会场，本想再过一遍系统，陈文亮到了，后面跟着研发副总蔡鹏、项目副总覃维宏、项目一部部长曹金燕等一群中高管以及项目负责人，再加上李肴项目组成员，阵势跟上次一样浩大，乌泱泱做了一屋子人。

陈文亮看了一圈道：“开始吧！”

李肴做了个简短的开场白，便胸有成竹地演示起来。

演示流程和解说词都在李肴心里过了五六遍，他口中讲解、手里操作，正当大脑沉浸于那种流畅感觉之中时，突然，一个错误页面弹出，打断了他的思路。

怎么回事？昨天明明再三确认过的呀，怎么突然弹错呢？

这是主要流程，如果走不下去，本次演示就会跟上次一样泡汤，自己大概率会丢掉这份工作。

李肴的大脑一片混乱，脊背和脑门的汗如洪水决堤般涌出，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一屋子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似乎都携带着一股股无形的力量，压得李肴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混乱只维持不到一秒钟，他的大脑变快速转入分析模式。

示例数据出问题了，这个环节的角色参数出现空值，导致系统报错，流转不下去，不对啊，昨晚上明明测试好的啊！

怎么办？

是草草收场，认个错，最后自动离职？

还是硬着头皮演示那些次要功能，然后任陈文亮、覃维宏训斥，任某些人嘲笑，被撸去项目经理职位，降低薪水，最后被迫离职？

不行！老子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