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出身卑微,却有着远超常人的毅力,即便濒临绝境也要奋力一搏。熬了十六年才等来了今日,岂可拱手让人。
老实说,周宁没想到堂堂奉圣夫人会向自己下跪,他突然对这个女人生出了少许敬佩之心。
同样出生在社会底层,他自问自己做不到如此坚韧。
诚然对方在明史中的名声臭不可闻,但他也明白一个道理,凡是能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既然自己占了先知先觉的优势,理应好好把握机会,至少能换来一场富贵。
事已至此,他便收起了色心,法事还得忽悠过去,但他不会再刻意去占人家便宜。
“夫人,刚才在下的施法被强行打断,不能再用先前的手段了。”
“那怎么办?”
周宁莞尔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你且将肚兜打包起来,然后立刻让太监送进宫里,拼死也要亲手交给圣上。我就在这间屋子里作法,你到外面去坐镇,千万不能让人闯进来。”
或许是周宁的态度过于恳切,客印月竟对他有了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当然这与男女之情无关,而是知己间的信赖。
人处于危难之时情绪容易被放大,得到一点帮助就会铭记在心,更何况是寄予了所有希望的重托。
客氏的眼眶微微泛红,目光中满含感激之色,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将双手紧握成拳。
这场看似难料的斗争早已尘埃落定,小皇帝舍不得奶娘,很快就会与官僚集团摊牌。
可眼下除了周宁,所有人都猜不到这个结果,他便不妨多做点人情,张开双臂温柔的抱了抱客氏,轻声低语道:“夫人,没事的,一切有我。”
客印月一时间没回过神,愣了愣后才缓缓仰起头,她痴痴的眨了眨眼,将这张俊秀的脸庞映入了脑海。
毫无疑问她是个风骚的女人,对男人的反应尤其敏感,但这个拥抱分明不掺杂丝毫情色的意味,倒叫她感到有些不真实。
晚明的社会风气是比较开放的,这从那个时期的民间小说里就能窥探其一二,男女在密室内搂搂抱抱不算什么出格的事。
然而此种亲密接触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调情,像周宁这样坦坦荡荡的拥抱绝无仅有,或许整个大明朝也只此一例。
客印月也说不清这是怎样一种特别的感受,她的心底隐隐有些欢喜,还夹杂着羞涩,宛如回到了少女时代,妖媚的面容居然泛起了红晕。
这不同于受到轻薄时的生理反应,更多的是源自于内心。
周宁之所以这样做是想给女人一点宽慰,也是传达友情的一种方式,他又轻轻捏了捏对方肩头,微笑道:“感觉好些了吗?”
“嗯。”客氏温顺的应了一声,紧张的心情松弛了下来。她知道眼前的少年郎不是在撩拨自己,却依旧忍不住怦然心动。
“去吧,帮我准备些饭食放在门口,这场法事要做到天黑才算完。”
昨天熬了个通宵,周宁正好补一补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