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其实大家半斤八两，你们也很难把我这种即将登神的剑圣打得无力反击，只是，你得先把我打疼，知道吗？站着和跪着，对我们这些囚徒是没有区别的，聪明人知道这是你们的强迫，而非我们自己的选择——后者才是真正可耻的。”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莱辛问道。

亚当斯哈哈大笑道：“杀鸡儆猴。你要是有能耐，把我杀掉了，他们自然就服你了。杀不了我，逮着个魔力衰弱得比较快的，杀了，一个个唇亡齿寒，也就安生了。”

“您的罪名是？”

“你和那个小姑娘还真有点像，她也问了一样的问题。难道她是你的远亲，你才这么照顾她为她破例？我乃亡国卡米洛的护国圣人亚当斯·乔治·都铎！在与倪克斯人的登岛之战中斩尽你国将士十万，流血漂橹、尸横遍野，是凶名赫赫也战功赫赫的天阶魔剑士！”

“彼之雄英，我之仇寇，原来如此。我的家族也是在这样的一场战役中攻城掠地杀人夺旗，取得了骑士的头衔，可惜到了如今也人丁稀少，只留下我一个男子。说不定真如巴特那的觉者宗教所说，魔界的因果线条导致了现世的报应……”

莱辛连连嗟叹。

“你真是个怪人。如果这是你招抚的手段，我也认了，因为我真的很好奇，像你这样立场动摇的人真能在孳尤斯立足吗？皇帝应该会担心你在战争发起阶段煽动国内的反战气焰吧？”

亚当斯啧啧称奇。

“孳尤斯现在叫作朱庇特了。至于皇帝……一位尚未成年受人挟持的女孩罢了，谁认她是皇帝呢？据我所知，连教皇也没有来为她加冕。她需要忠诚的骑士，辅弼的能臣，可现在两者都稀缺于世左右难觅……”

莱辛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跑题了，回转话题说道：“我不会因此而惩戒您的，一个英雄，一个亡国的英雄，我有何资格对您居高临下呢？即便您真的打破了这座高塔我也不会气急败坏，从某种情况上来说，我们都是这里的囚徒。”

亚当斯看着眼前认真的青年，他不屑作伪的神情与脱口而出的话语都让他欢喜，这可是一个和他一样，距离登神不远的强人。

“你的敬辞听起来让人神清气爽啊——”

然而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莱辛毫无停顿，毫不顾忌打断他人这种行为是否失礼，直视亚当斯那随时幻化魔剑的锐利血红的双眼，铿锵有力振振有词：

“但是，你不该伤害一个毫无魔力的弱女子。这和你的战场不同，以强凌弱，是我以及世上千千万万抱持有宝贵良知的人所不齿的。我将因此，而对你进行我能尽的严惩。”

“哎——”

看着莱辛决绝的眼睛，那比较之前的所有怒意还要富有信念的决绝，亚当斯就知道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他本该早就知道这些惩戒，但他的新典狱长正用一种从没有见过的方式，在他心里撬动了一丁点儿，真的只是一丁点儿的罪恶感。

而正如亚当斯所说的，不管这是不是莱辛玩的新花样，这一次他都认了。下一次，无论是据理力争，还是魔力暴走，他都要叫这没经历过人心险恶的天真典狱长吃吃苦头。

“看你要怎么罚了，来让我这一百年前的古董长长见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