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特妮丝携霜落而至,黑铠从罗雯胸口处开始解除,冰寒枪尖精准无误扎入其中,从背后的开口穿出。
罗雯张开嘴,本应涌出的鲜血却结为冰块卡在胸腔,她转过头,与解除黑铠的塞勒斯对上目光,本已苍白的瞳中竟在此刻映出了塞勒斯的脸庞。
“塞勒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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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路已然走到尽头,世界于此刻收缩,汇聚为一点,无数黑影聚集于此,它们或驻足或前进,无一例外都在等待最后的结局。
两名少女此时近乎融为一体,黑发少女只剩下一颗头颅附在白发少女颈后。
“你恨我吗?”
“为何问我?”
“因为他们已经说不出话了。”
黑发少女驻足于收束点前,沉默了几秒钟。
“看似时代的尘埃,落下后才知是一座大山,最强帝国欧罗巴尔,在其面前也不过是螳臂挡车,您只是帮大家选择了一条最好的路,一条英雄的路。”
“纵使无人记得?”
听闻此话的白发少女笑了,如瀑长发抖动,像条蜿蜒的银河。
“有人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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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魔眼滚落在地,红门却未受影响,黑蛇挥舞起怪诞的肢体企图将其剩余的身体从门内拉出。
就在这个瞬间,那些肢体突然脱离了黑蛇控制,猛地将它箍住,黑蛇庞大的身体栽倒在地,翻滚着与某种东西抗争。
地上的罗雯俨然没了生息,而那具枯尸却像是朽木中泛出的新芽,竟在此刻缓缓自罗雯的尸首后站起。
枯尸向塞勒斯的方向微微转头,继而全身燃起黢黑之火,蹒跚着走向挣扎不止的黑蛇。
一步、两步、三步,从一瘸一拐到健步如飞,满身黑炎如同磅礴的生命之力,随着枯尸愈发矫健的动作而愈燃愈烈。
终于在它烧至顶点的那一刻,枯尸撞向了红门,也点燃了黑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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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莎莉。”
“您也一样,小姐。”
“总觉得有些奢侈呢。”
“毕竟这是一场迟来了八百年的葬礼,稍微任性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少女踏步向前,宫殿扭曲破碎,所有东西皆向一点收束,渐渐回归虚无。
一黑一白两颗头颅回望着空无一物的来路,似乎跨越了这片虚空看见了另一个人的面孔,而后她们的面庞皆化为空洞溃散。
“我们在地狱的尽头等你,塞勒斯·柯瑞欧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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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门静静燃烧,一切尘埃已定,它终将带着地上扭曲翻滚的黑蛇一起重回深渊。
“这就结束了?”
荼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绝望到破局,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过戏剧,从特妮丝刺穿罗雯后红门未灭起,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迎来最坏的结局。
特妮丝冷冷看着地上了却生息的罗雯,枪尖一挥,将她挑入燃烧的黑炎当中。
“塞勒斯先生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玛格丽特笑盈盈地上前来,从她身上难以看出劫后余生的喜悦,特妮丝冷面下情绪易察,她端着的笑靥里却总是暗潮阴波。
塞勒斯望着眼前景象沉默良久,直到空间崩坏,北地曙光穿过黑暗而至,片片雪花涌入这方空间,为这场葬礼盖上棺椁。
博物志翻动,刻下两人最后的墓志铭:
旧忆之国双生的君臣,忘却深处余孽的残魂,疫病与腐败的使徒,罗雯/莎莉·怀亚特。
念头一动,博物志开始飞速翻动,来到记载着古欧罗巴尔王国的部分,果不其然,在古欧罗巴尔语里找到了她们:
罗雯,意为黎明之花,而莎莉,则是残叶的意思。
能等来黎明的花,也必将扛过无数个黑夜。
看着眼前将熄之炎,塞勒斯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你究竟是花,还是叶呢。”
光明照常而至,却是第一次落在了不息圣堂中的这方天地,停滞在那个夜晚的欧罗巴尔,随着曙光降临,终于走完了它的灭亡一夜。
黎明之花,也终于随黎明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