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是同一个梦。

他在这个梦里，背着一个鬼渡河去东市，东市在哪儿？他不知道，第一次是鬼背着他去的。他知道路上有河，这次也提前绕开了。

之所以说不是同一个梦，因为他问了鬼三个问题。

三个问题，又让他找到了三个证据：父亲日记的碎片，秦晓戈送来的酒，酒瓶渣里的炸药。

秦骁戈谋杀了他父亲，鬼告诉他。

鬼答不出更多，三个证据后来也都莫名消失了。

一切都像是一个梦。

李南跟着鬼进了东市。

东市里到处都是摊位，完全不像是半夜时的样子。

鬼告诉李南，摊主都是鬼，李南不能说话，若想要什么，便拍拍它的手。

摊位上大多是李南看不懂的东西，也有些李南看得懂的东西。

比如黄金、珠玉、宝剑、以及人头。

李南停在了一个摊位前，拍了拍鬼的手。

李南拿起一本古朴的书，和他的那本旧书极像，不过上面却有名字，可他看了会儿，却发现不知道书名怎么读。

鬼付了钱，拉起李南就走。

李南正要翻动书，鬼却对他说：“不要看，等回家再看。”

东市里的摊位一眼望不到头，幽幽的光将四处照得亮堂堂的。

一人一鬼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便到了东市外面。

“伙计，我们要分别了，你有什么心愿？”鬼问李南。

李南想了想，还未开口时，那鬼又说道：“伙计，我不能让死人复生，不能让时间倒流，也不能不和你分别。”

李南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心愿。”

“你还有50年可活了，伙计。”鬼说道。

“50年够了。”李南笑道，想了想，他又说：“你能让我看见鬼吗？”

鬼想了想，最后说道：“你们老家没有鬼。”

“但我可以让你不会变成鬼。”鬼补充道。

李南不知道什么意思，便迷糊地点了点头。

手上的旧书好像可以翻开了。

李南揉揉眼，他正坐在门岗小亭里。

手上的旧书有名字了。

“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

李南感觉自己的健忘症好像变好了，他甚至想起来了四五岁时候的记忆。

那时是在太平间里，爷爷躺在床的上面，他藏在床的下面。

那天是七月的第三个周，也是那一周的第二天。

他不愿离开爷爷，便偷偷藏在了床下。

后来，父亲找到了他，抱着他哭了好久，父亲说：“南南，爷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奶奶和妈妈也在那里，等南南长大了就回来了。”

骗人。

李南忽然记起了一句话，某个他很喜欢的作家所引用的一句话。

“死亡，是一个凉爽的夜晚。”

李南打开门，夏日的热气顿时涌了进来。

“死亡，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李南点点头，觉着这两句都是很好的话，就像今晚皎洁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