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许久，终于明白了故人不再。

起身回望，身后的东市果然已消失不见。

李南摇摇头，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

林间树木愈发得密，光线愈发得暗，不小心撞到树上，疼痛感极真切。

李南有些慌了，他怀疑起这个梦来，于是他向着亮光处走。

靠近亮光处，隐约间有些交谈声。

“少爷，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此地看着好生诡异。”

“怕什么？我张采林一身浩然正气，行得端坐得正！”

交谈声愈发得近，已可见点点灯火。

“况且，鬼怪们最好精气，赶路又艰辛，若是有……”

李南和书生面面相觑。

少顷，书生才颤巍巍地拔出剑来。

“你，你是，何物。”

李南沉默不语，反而往前走了两步，书生见状，手抖得更厉害了。

“少爷，有，有影子，不是鬼！”书童喊道。

书生看了眼李南的怪异扮相，壮着胆子又问了句，见李南仍不做声，索性一剑刺了过来。

“何方妖孽，我叔父可是张士甫，城隍爷爷的亲从！”书生叫道。

李南讶然愣在原地，待到鲜血与疼痛感接踵而至时，那书童已将灯笼拿近。

书生这才倨傲盘问道。

“你这人，怎得不避？又是哪里人士，来此作何？”

李南无奈，只得托口是迷路的异乡人，仿着戏文中的话一一答过。

书生这才收了剑，狠狠啐了口吐沫。

“晦气，走。”

书生沿着小路便走，全然不顾李南的伤，倒是那书童好心，递来金疮药还邀他同行。

“兄台，多担待，夜深路长，不如同行？”

李南点点头。

小路两旁尽长些低矮的草。

再往前走，坟包的数量便多了起来。

“哎？你这憨人，怎得一路跟着我们？”书生转头斥道。

李南心头火起，此时书童却接话道。

“少爷，这异乡人佩服少爷神威，又惊惧此地之诡异，不如允其同行，方显少爷仁义。”

书童向李南做了个眼色。

李南只得点点头，书生亦不再言语。

三人又走了些路程。树林无穷无尽一般，好在路旁出现了一座破落府邸。

“少爷，方才仅见树林，怎得凭空升起此府？”

书童语气迟疑，就要拉着探头欲进的书生离开。

“怕甚？我偏要入此地一观。”书生硬气回道。

书童只得应下，转身劝诫李南离开，此时书生却说道。

“异乡人，啊不，这位仁兄。你也走了许久，不如一同入内休息，荒山野岭也好有个照应。”

初时李南不懂其用意，待得看见书生冷哼抽剑时，才算理解了大概。

原来这人是要找个炮灰。

李南进了破落府邸，里面毫无亮光，行走间未觉有甚障碍，只是愈往里走，头就愈发得沉。

他仅能记得走了几段路，说了几句话，抬眼再看见光亮时，竞是到了府邸的屋顶。

光亮来自两处。

一是檐下，二是身侧。

身侧的光是晃眼的金黄色，檐下的是书童的灯笼。

屋顶倒不是很高。

他摔到地上，往府里看去，看到了一座亮堂堂的金山。

金山正在流着血，一具无头的尸体爬了出来。

尸体摸索着，慢慢得走近，拿起了灯笼。

“你看见了吗？”有声音问道。

李南急忙爬起，却因为全身的剧痛，又跌坐下去。

地上软软的？

家里的方桌在眼前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扑鼻。

李南昂首望去，正对上一双疑惑的桃花眼。